柏方时皱起眉,盛约时刻留意他的表情,立刻道:“说中你心事了是么?不高兴了?发现我越来越讨厌了吧,我早就变成这样了,我一点也不会哄你高兴,只会一次次惹人厌烦,你——”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柏方时越过茶几,一把将他推在沙发靠背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带有强迫性质的吻,盛约呆住了,柏方时压在他身上,吻得像在宣泄某种难言的情绪,浓烈的、沉重的,夹杂一丝几乎品味不到的甜,把他吻得头昏脑涨。
一吻结束,盛约愣了半天。
柏方时放开他时,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一滴眼泪没有,却比哭还惨烈。
“哭吧。”柏方时说,“在我肩膀上哭一会,弟弟。”
你是我的人
那天晚上,柏方时陪了盛约一夜,盛约一直抱着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拚尽全身力气,绝对不能放手。
柏方时不记得自己后来几点睡着的,他躺在盛约身边想了很多事情,比如,明天该怎么过?但是毫无头绪,他的理智只剩下一个空壳,脑海里、心臟里、血液里,都被一种沉重又澎湃的情绪填满。
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之前下意识抱紧了盛约。
就这样熬了一夜,不管多么漫长的黑夜也总会过去。第二天早上,柏方时比盛约先睡醒,他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穿衣,洗漱,给狗准备早餐……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今早还下了一场雨,现在已经放晴了,柏方时在厨房里打开窗,潮湿而清新的气息兑着冷气扑面而来,是早秋的味道。
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然后把手机拿出来,翻了翻日程记录,一边开火做饭,一边给助理打电话。告诉助理,把他这几天的安排都推了,帮他预约精神科专家,他还准备去一趟心理诊所,顺便再买个新手机。
助理忐忑地问:“您病了吗?”
柏方时无意细说,随口应付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今天早餐做的是小米粥,加了红枣,他刚把锅盖上,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盛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走了过来。
大概因为不需要再伪装了,盛约没有刻意对他笑,那表情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像是阴天,天空灰蒙蒙的,长年不见阳光,阴沉又冷。
柏方时心里一沉,有点适应不过来。
盛约却是一丁点都不想掩饰了,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丧气那么明显,眼神就像一潭死水,但是看见柏方时的一瞬间,水波动荡了一下。
盛约倚在厨房门口,远远地说:“等会elsa来接我,她帮我订好了酒店,不找房子了,再住几天,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我就回去。”
“你要回美国?”
“嗯。”盛约顿了顿,难得坦然,“我想了一下,如果我留下,对你是一个负担,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想道德绑架你、在你面前卖惨,非要强迫你为我做什么……虽然我昨天晚上说了很多过激的话,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自己能消化,你不用想太多。”
柏方时身后的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这是每一个普通家庭的早晨最常见的一幕,熟悉又陌生,盛约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坦白说,我得病也不是因为你,只不过很多不幸的事都赶在一起罢了,不是你的责任,你不用因此内疚。……其实我已经想通了,这次回国,我没想找你复合,以前我总是不知足,现在我学会往好处想了,你看,时隔四年,我们还能再见面,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开心。”
盛约依然没笑,但他说得诚恳,不像假话。
柏方时想不通他什么时候考虑的这些,昨晚他们相拥而眠时,他就一直在想这个?
柏方时不置可否,沉默着把粥煮好了,他们一起吃了早餐,盛约换好衣服,像往常一样,等elsa来接他。但是这次他的行李箱提到了门口,此番一出门,应该不打算再回来了。
兴许是对此有预感,小狗从早饭开始就粘着盛约,一直咬他的裤腿,试图把他往自己的窝里拖。
盛约一动不动,任凭它呜呜乱叫。
柏方时看不下去了,拎起小狗抱进怀里,摁着它的脑袋,自己头也不抬,话却是对盛约说的:“我不希望你走。”
盛约微微一愣,柏方时说:“我以为我昨晚表达得很清楚了,现在想想,的确,我好像什么都没说?……盛约,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圣父吗?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你太抬举我了。”
他们难得肩并肩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谈心,以前关系好的时候也几乎没有过。但是以前那么好,每一天都开心,现在回想起来,遥远得不真实。
然而,正因为遥远,过去才显得更加美丽。
柏方时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盛约时的心情,是惊艳吧,眼前一亮,那时盛约不仅好看,从头到脚都在发光,整个人像一团灿烂的火焰,看人时垂着眼皮,从上往下投来一眼,就算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像一隻傲慢的孔雀。
也因为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