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要与霍闲重归于好。
他将碍事的楚长乐扔出他的桃源,他的爱侣霍闲曾说过,飞升前会与他前往凡尘世,寻一处桃花源,与他做一对普通夫妻,从年少至白发苍苍,走过短暂的一生。
“前世未能如你愿,今朝我必不负你。”罗刹魔尊脸上是偏执的笑,他缓步走近汪月,无视汪月刺向他的剑,神魂一点一点没入汪月身体。
汪月由愤怒变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恐惧,她的神魂被压製,一点一点陷入绝望与黑暗。
良久,“汪月”睁开眼,眼底有血色流光闪过,她走到仍昏迷的霍闲身边跪坐下,抬起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唇角微微勾起,自言自语道:“你喜女子,那我便为你成为女子;你喜这副皮相,我便为你披着这皮囊;你不喜欢我杀生,我便为你洗手作羹汤,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妇,从此隻羡鸳鸯不羡仙。”
昏迷中的霍闲眉头微微蹙起,似是被噩梦困扰。
……
数日后。
霍闲坐在河边,手里握着一根竹竿,身旁的木桶里已有六七条鱼,鱼钩一重,白皙手腕轻轻一提,又是一条白鱼上钩。
“哈啊……”钓鱼没有成就感,这些鱼好似特别喜欢咬钩,没一会儿就让他钓足了今日的菜,他便有些昏昏欲睡。
“相公,回家吃饭了。”河对岸,俏丽秀美的女子朝他挥手,招呼他回去。
霍闲慢条斯理将钩子上的鱼取下扔进木桶中,又继续下钩,好似没听见女子的声音。
那女子名汪月,虽自称是他娘子,但他在面对她时却心如止水,即便失去所有记忆,也不该没有半点夫妻间本该有的亲近。
没错,他失去了很多记忆,唯有的记忆就是他过去平凡的二十年,他是一名弃婴,随水而下,被隐居在桃花源的隐士霍临捡到,从此将他当孙儿养着。
一老一少在桃花源过着避世的生活,四年前,他十六岁时,爷爷病逝,之后他一人住在桃花源,吃喝自理。
他那自称他妻子的女子说,她是家乡闹饥荒无意中来到桃花源,在桃花源生活一年后两人渐生情愫,最后结为夫妻,如今已是两人成婚第三年。两月前,他去山上打猎失足跌下山,伤到了脑袋,在床上昏迷一个多月,醒来时已失去所有记忆。
可即使失去记忆,也该有身体记忆,汪月口中他们夫妇恩爱,可他对汪月非但没有亲近的欲-望,反而在她靠近时十分排斥,他不觉得身体的记忆会骗自己。
“相公啊——”他的不回应引得汪月踩着石头过河,许是石头上有青苔,她没踩稳,身形一晃,整个人便落进水中。
霍闲握着鱼竿一动不动,好似被吓呆了,不知所措。
“相公救我……”汪月在水中扑腾着,将鱼都吓跑了。
霍闲站起身,汪月面上一喜,朝他伸出手。
他看了一眼那两隻手,又垂眸看看自己手里的鱼竿,少顷,又坐了回去,在汪月错愕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河水深还不足你腰。”
汪月:“……”
她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很快又恢復自然,她站在水中,衣衫尽湿,薄薄的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极美的线条,她抹去下颌的水,委屈道:“相公,你可还记得我是你娘子?”
霍闲心里想着非礼勿视,也确实没给她一个眼神,尽把大实话说了:“不记得。”
汪月一噎。
没等她重整心态开口,霍闲又说:“你既已做饭,便早些回去。”
“那相公你呢?”汪月忙问。
霍闲如实道:“我不饿。”顿了下,又补充:“若是饿了,我去摘些果子,烤两条鱼即可饱腹。”
“……相公,妾身做的饭就如此遭你嫌吗?”汪月眼里盈上泪水,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霍闲认真想了想,回答:“是不太好吃。”
汪月:“……”她要怒了,为何封住记忆的霍闲会是如今模样?他淡漠可以理解,前世她也焐热过那颗心,可为何重来一世,霍闲竟变得如此……如此……
如果霍闲未被封住记忆,或许他能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狗。
于假汪月,真罗刹魔尊而言,霍闲的直男行为堪称狗中之狗,纯粹气死汪月不偿命。
此刻失忆的霍闲却无心去关注汪月,他骨子里就不是个安于室的人,桃花源、汪月包括他的记忆都充满着古怪,至于为何连记忆都怀疑,盖因他虽有与“爷爷”相依为命的记忆,但当他看到身上虽不是崭新却也不算旧的衣服时,却并没有“爷爷”织布做衣服的记忆,且他记忆中的“爷爷”也始终一派隐士高人的模样,衣衫干净洁白,半新不旧,若真在桃花源隐居多年,又岂会如此?
要么,他的记忆是假,要么,桃花源有异。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要去探一探真相,同时,汪月于他而言属于来历不明之人,他断不会轻信于她,更不想同她多接触,他宁可在桃花林山中待着,也不愿同她接触。
暂时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