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息发现自己昨天说的那番话完全白说了,陈迹听不懂他的拒绝,也可能是装作听不懂。关雪息颇有点无可奈何,陈迹这番行为简直可以用“纠缠”来形容,他不是没有被人纠缠过,然而对象都是女生,男的还是第一个。上回纠缠他的女生是一个高二的学姐——当时关雪息上高一。那个学姐每节课的课间都来一班门口守他,早读来,放学也来。有时给他送早餐,有时帮他买奶茶,陪他一起乘19路回家,比现在的陈迹过分得多。关雪息拒绝过她几回,每回她都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我一定要追到你”。关雪息被搞得快要神经衰弱了,却还是不好意思对女生说太难听的话,最后没办法,是宋明利解救了他。宋明利干了件特别狠毒的事:告老师。学姐被她的班主任收拾一顿,果然不来了。但偶尔还是会给关雪息发消息嘘寒问暖,直到她升入高三,消息才渐渐断绝了。宋明利也记得这件事,每每提起,就自诩是关雪息的“救命恩人”。可如今,关雪息却恩将仇报,为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陈迹,如此辜负他。“你对不起我。”放学收拾书包的时候,宋明利夸张兮兮地说:“关雪息,咱俩可是一起翻过墙,逃过cao,吃过饭,睡过觉,打过球,甩过人——过命的交情。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你不能为了陈迹把我踢出篮球队。”“……”关雪息扑哧一声笑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脑补得这么来劲。”“意思就是不踢我喽?”“当然啊。”关雪息用关爱弱智的口吻哄着宋明利说,“你是正宫爱妃,我和陈迹只是逢场作戏。”“听到没?和你只是逢场作戏。”宋明利突然抬头,看向关雪息背后,教室后门的方向。关雪息见状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这才发现,陈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宋明利终于扳回一城,得意地背起书包,抬腿走人:“你们继续逢场作戏,臣妾放学喽!”“放你的学吧!”关雪息没好气道,“拜拜。”不知是不是刚才那句玩笑话发挥了作用,和关雪息一起往校外走的时候,陈迹一直沉默着,情绪不太高昂。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没有明显的表情。可很微妙地,关雪息发现自己竟然能感受到他那张冰雕似的面孔下隐藏的心情变化了。“我给你添麻烦了?”发现关雪息的打量,陈迹冷不防开口。关雪息没跟他客气,玩笑般说:“原来你知道啊。”“……”陈迹噎了下。男菩萨到底是心善,给他台阶下:“其实也算不上麻烦,只是……”关雪息顿了顿,“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像没什么话好聊。”“你和他们都聊什么?”陈迹问。“他们……”关雪息想了一下,“好像也没聊什么有营养的。宋明利和杨逸然话多,大部分时间他们负责说,我只负责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八卦,听完也记不住几句。”陈迹明白了:“你和他们才是逢场作戏。”关雪息笑了下:“你非要这么说也行,但我还是很喜欢他们的。”“……”陈迹瞥了关雪息一眼,欲言又止。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你喜欢他们,不喜欢我”。但即便情商低如陈迹,也没问这种自讨苦吃的问题。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因成长经历特殊,陈迹在与人交往上十分困难。他花了段时间试探关雪息对自己少年犯身份的看法,又花了段时间酝酿接近的勇气,理论上来说,还要再花一段时间,才能明白关雪息不想迁就和接纳他。但事物在发展,陈迹也进步了,才两天,他就感受到关雪息对自己的敷衍了。的确是礼貌客气,句句委婉,但也句句都是拒绝。虽然今天他们一起打篮球,关雪息玩得很高兴。但他们不是篮球运动员,不靠竞技吃饭,打球只是娱乐,社交的一部分。陈迹还没资格顶替掉关雪息的老朋友,成为他身边的新人。他在关雪息这儿碰了壁,虽然“壁”是软的,不疼。但对一呼百应的关雪息来说,有他是麻烦,没他是清净。
陈迹半天没出声,像是陷入了一种无形的黑漆与寂静。他不想掉头走掉,但也说不出能为自己加分的话。关雪息喜欢听什么?他不知道。陈迹停住脚步。关雪息走到三步开外,才意识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有点纳闷儿:“你怎么了?”陈迹依旧没有表情,只看了他两秒,什么都没回答,忽然越过他,独自走了。关雪息:“?”什么东西?--------------------陈迹:长嘴了,但没完全长:) 是陈迹牵住了他的手放学时校门口人流量很大,陈迹的背影几秒钟就淹没在人群里,一个转弯,不见了。关雪息呆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该是生气还是无语,简直莫名其妙。他被当面放了鸽子,只好独自乘车回家。其实每天上下学时,19路公交上不只有关雪息一个十六中学生,但没有相熟的。看见穿同款校服的人,最多互相点头微笑一下,对方认识他,他不知道对方是哪个班级的。车上基本没有空座,偶尔有一个,关雪息也不会去坐。通常来说,下一站马上会有老人上车,他坐几分钟就要让,还不如不坐。今天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但关雪息被陈迹当场甩脸的cao作搞得心里憋着股闷气,后悔刚才没冲他的背影骂一句“你神经病啊!”。现在骂来不及了。关雪息乘车无聊,把着公车扶手,单手玩手机。他和陈迹加上好友之后,还没聊过天。陈迹的qq和微信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