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关雪息和平常无二的口吻,傅洋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他没生气。但该道的歉的还是要道,傅洋说:“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拦不住李冰嫣。你走之后我跟她吵了一架,分手了。”关雪息诧异:“真分了?不至于吧?”傅洋的模样简直可以用声泪俱下来形容:“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吗?唉。如果你以后因为她而疏远我,我会很伤心的。”听见这句话,陈迹瞥来一眼。他一入镜,傅洋很惊讶,问关雪息:“陈迹在你家?”“对啊,昨晚他送我回来的。”关雪息说,“李冰嫣是为段绵才跟我过不去,和你没关系。我不生你的气,别分手了。如果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传出去不太好。”傅洋煽情道:“不,她没你重要。”关雪息嗓音一沉:“滚你的,听不懂人话吗?”傅洋:“……”说好的不生气呢?关雪息冷着脸道:“要分以后再分,这锅我不背。”“好吧。”傅洋被训得蔫头耷脑。关雪息以前从没冲他发过脾气,这是第一次。现在不用演,傅洋真的“声泪俱下”了,又连连道了几声歉,在确保关雪息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绝交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挂断视频。他们聊了五分钟,陈迹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结束后,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关雪息,你最好的朋友是谁?杨逸然还是傅洋?”“……”关雪息微微一怔,本能地端水:“都很好啊,朋友何必分一二?”陈迹没吭声。他们刚才聊到“减分项”,关雪息顺势说:“你看傅洋这么傻逼,我都没给他减分,怎么会给你减?”“……”“当然了,如果你还是一点‘隐私’都不想向我透露,我也拿你没办法。”关雪息已经摸清陈迹的脾气了,踩住他的痛点,隐晦地威胁:“这说明我们的交情只能发展到这里,不能更深入。你——”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停顿下来瞥陈迹一眼。陈迹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说伤心也不为过。但陈迹的伤心和傅洋的“伤心”不一样,后者恨不得用脸盆接眼泪,哭不满一盆就兑点水,然后拍照发朋友圈,配文:“关雪息好无情,我哭死”,让全世界看见他感人肺腑的兄弟深情。但陈迹极力隐藏,双手攥得青筋直蹦,表情绷得寒冰欲裂,他似乎意识得到关雪息是在故意拿捏他,但他没有办法。他越是这样不反抗,关雪息越想再使点劲,把他捏扁,搓圆,再捏扁。关雪息忍不住靠近他,很亲密地说:“陈迹,你是第一个来我家做客的同学。小区里和我一起长大的小朋友们不算。”他的胳膊挨着陈迹的胳膊,“当然,你送我回家是个意外,不是被邀请来的。但今天早上你要离开的时候,我主动挽留你了。知道为什么吗?”“……”他想吊陈迹的胃口都不需要抛饵,陈迹什么钩都咬,目光从电视屏幕转到他身上,眼底有藏不住的光亮,那是极力克制也不禁摇晃的心神。“当然不是因为你可怜。”关雪息忽然将下巴垫在陈迹的右肩上,极近的距离下盯着他的侧脸,正对他的耳朵说:“是因为你听话,陈迹。你和我的每一个朋友都不一样,他们和我是平等的,你不是。”“……”陈迹愣了下,关雪息轻声说:“你想和我交朋友,喜欢我又怕我,天天跟着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主动给我做饭,洗碗,被我刁难也不生气——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是夸奖还是责骂,陈迹竟然分辨不出来。关雪息说话时的热气全扑在他耳朵上,烫得他注意力难以集中,听觉时不时地失灵。关雪息很自然地把这种表现也当做他怕自己——总是颤抖,躲避,躲完再重新贴上来,周而复始。“你这样对我,上赶着被我揉搓,都把我带坏了。”关雪息倒打一耙,很严肃地说,“就算我欺负你,也都怪你。”“……”陈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惯于用来威慑旁人的冷漠在关雪息面前毫无作用。他明摆着只有一个诉求:和关雪息在一起。除此以外,怎样都没关系。关雪息看穿了他,却又不太懂他。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法真正触及彼此的内心,坐下来好好交流,只能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关雪息既要当东风,也要做西风。他很记仇,忽然抬手捏住陈迹的脖子,像陈迹对待他那样,扼住对方的咽喉,轻轻摩挲了片刻。陈迹果然反应很大,浑身肌肉紧绷,连头发丝都在颤抖。
关雪息贴在他耳边道:“你不是我的朋友,陈迹。没有朋友会像你这样没有底线地给人当跟屁虫,小狗,奴隶。”“……”“没错,你是我的奴隶。”关雪息发现自己说得非常对,这个词完美符合陈迹在他面前的形象。最重要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陈迹的心态,和对待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了。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丧失风度和礼貌,故意为难陈迹——即使只是口头上的为难。看陈迹露出不得不顺从的表情,做哄他开心的事,他就身心舒畅,感觉自己赢了。他的快乐建立在陈迹的不快乐之上。就像一个恶劣的奴隶主。这样不好。可陈迹偏要待在他身边,赶又赶不走,他有什么办法呢?关雪息捏紧陈迹的脖颈,猛地把人按倒在沙发上。他没有一点反省的意图,要将拿捏进行到底。他俯身贴近陈迹的脸,佯装给后者选择:“我这么说是不是很难听?你生气吗?生气现在就离开,你走吧。”“……”陈迹没动。他深深地凝视关雪息,哑声道:“我不生气,不走。”“好。”关雪息得逞了,如愿以偿地放开他,“那你就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