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不听,自顾自拽他的校服袖子。关雪息用力甩手,甩不掉。陈迹低声道:“我错了,关雪息。别生气。”关雪息得寸进尺:“你哪儿错了?”陈迹道歉也是面无表情的,嗓音却有一股哄人时特有的低沉暧昧:“你说我哪儿错了,我就哪儿错了,都听你的。”“……”这句道歉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关雪息就是希望他顺从自己。秋日天凉,cao场的风有些冷。陈迹忽然脱下大衣,亲手裹到关雪息身上——包括头,领口正好遮住关雪息的脑袋,把他整个人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你不是头疼吗?”陈迹靠得近,声音从合拢的衣襟缝隙传进来,“不能吹风,会加重。”“……”关雪息的视线都被他挡住了,眼前莫名一阵晕眩,不知是精神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个东西,帮自己站稳。稀里糊涂间,关雪息两手拽住了陈迹的衣领,微微往前一倾身。再松手已经来不及了,陈迹顺势接住,将他拥入怀中,嗓音带几分不确定:“关雪息,你……头晕吗?” 意乱深秋持续降温,今天比昨天低了八度。cao场上秋风猛烈,理应很冷,可关雪息却感受不到,只觉得陈迹体温滚烫惊人,像一座火炉,烤得他心慌。他连忙推开陈迹,把大衣还给对方,逃离似的后退三步。“是有点头晕。”关雪息失措地说,“可能感冒了,我……我先回班级了!”他转身就走,陈迹在背后喊了一声“你不吃饭了吗”,关雪息当做没听见,飞快地溜掉了。“……”这段插曲让关雪息心神不宁,但没处诉说。他依旧不愿深思,秉承着他充满智慧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则,想把这股心慌压下。可今天的它似乎已经大到压不住的地步了,关雪息回到班级后,花了整整一个午休的时间,背了两大页英语单词,才把它“化小”。正在他进一步努力,想把它完全消化的时候,罪魁祸首陈迹突然找上门了。还差三分钟上课,关雪息刚关上教室的后门,就听见有人敲门玻璃。他以为是临时来查纪律的班主任,抬头一看,却是陈迹。陈迹把门推开一条缝,递给他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的是一只面包,两盒薯片,还有一瓶可乐。“吃点东西,不要饿着。”陈迹说,“也不要生我的气,我走了。”说完,他回二班上课去了。“……”门重新合上,关雪息拿着他给的塑料袋,呆滞好几秒,然后把零食塞进桌肚里。虽然的确很饿,但更加没胃口了。一整个下午,关雪息都心不在焉。宋明利把他的反常看在眼里,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知道和陈迹有关。宋明利受年级群里那些八卦分子影响,脑洞大开,冷不丁问关雪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慌?像被人惊吓了似的……是不是陈迹向你告白了?”关雪息刚拧开可乐瓶,一口还没喝下去,闻言猛咳一声,呛进了气管里。“你他妈……咳!乱讲什么啊?”“不是我乱讲,别人说的。”宋明利道,“今天中午你和陈迹在cao场上聊什么?你还穿他的衣服,有人看见发到群里了,说你俩好像小情侣。”这是玩笑话,年级群里全是乐子人,自从上回看见他俩牵手之后,就整天都在乱嗑。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关雪息心里咯噔一声,好不容易“化小”的心慌又冒头了。“没有。”关雪息故作冷静地说,“我和他聊月考的事呢,你们一群大嘴巴,烦不烦?”宋明利简直是十级恐同,很为他着想:“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什么,但我担心陈迹啊。他知道你中午没吃饭,竟然还送零食,太体贴了吧?一般男生对女朋友都没这么上心。”关雪息哽了下:“不至于吧,几袋零食而已,顺手就买了……”宋明利撇嘴:“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他不正常。别问,问就是直觉。——哦对了,杨逸然也是这么说的。”关雪息:“……”最后一节课简直不知道是怎么上完的。关雪息从没有过这么差的听课状态,除情绪外,和头疼也有关。他好像真的感冒了,额头发热,呼吸不畅。陈迹送的零食他没吃,只喝了半瓶可乐。放学后陈迹又来一班门口等他,今天是周五,分别后将两天见不到面,直到周一开学。陈迹站在门口,耐心地等关雪息收拾书包。
偏偏关雪息今天收拾得格外磨蹭,班级里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值日生,他才慢吞吞地走出来。陈迹有时没眼色,有时又特别敏锐。他看关雪息一眼,低声问:“你心情不好?”“嗯。”关雪息漫应一声。陈迹道:“还在生中午的气?”“不是。”关雪息有点纠结,不想回答,但又忍不住说,“陈迹,有人造谣我们是同……”以前没觉得“同性恋”这个词难以启齿,今天却分外说不出口。上回他质问陈迹是不是同性恋的时候,都没像今天这么没底气,因为那个时候他只警惕陈迹,现在却好像越来越……警惕自己。关雪息话音止住,但陈迹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上回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是同性恋。”陈迹有点艰难地说,“你还是怀疑我吗?”关雪息否认:“没,我只是不爱听那些谣言,很烦。”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第一反应是如果说出口,可能会有点伤害陈迹,但他的情绪只能冲陈迹发泄,这是唯一的出口。“我们避嫌一下吧。”关雪息说,“我知道你不是,但……以后放学别等我了,中午也尽量别和我一起吃饭。我们把一起出现的频率降低一些,就不会引人怀疑了。”陈迹默然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