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雪息的焦虑不是装出来的。他越回想考试题,越觉得自己的估测大体上没错。同时也想象不出,陈迹能在什么地方丢分。八成真的只能靠语文来拉开分差了。关雪息心里七上八下。他的好胜心压倒一切,迫使他主动给陈迹发消息,开门见山地问:“你考得怎么样?”陈迹这时应该也在回家的路上,回复得很快:“还行,你呢?”看来是考得很好了。关雪息心内不安,但嘴依然硬,故意吓人:“我考得超级好,你完了,陈迹。”陈迹:“……”就像他想象不出陈迹会怎么丢分一样,陈迹也算不出他会犯什么错,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还真被他这句话给吓住了。考试分数是四天后公布的。这四天对陈迹来说相当煎熬,虽然他从不正面表达自己的心焦,但他拐弯抹角地问了关雪息好几次:“如果我只考了 好好亲关雪息磨磨蹭蹭地穿上羽绒服才出门。何韵自从知道他在和一个“女生”频繁联系,就盯得挺紧,总打听对方是谁。关雪息出门前交待:“我走了,妈。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何韵问:“是那个女孩约你吗?”“不是。”关雪息连忙否认,“普通同学,找我对期末考试答案。”“哦。”何韵有点遗憾,她真的挺想见见那女孩。关雪息哪敢让她见?他做贼心虚地下楼,才出楼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远处一棵大树下的陈迹。那是棵樱花树,但冬天无花可赏,光秃秃的树干上堆着几搓雪,风一吹,雪沫掉落,陈迹只顾盯着关雪息家的方向,自己身边有什么全然不知,被纷纷扬扬洒了一肩。“……”关雪息没走到他身边呢,就被那道远望而来的目光盯得心跳加速,浑身不自在起来。短短十几步路,陈迹却好像等不及关雪息慢慢走向他,大步迎上来,看动作是想牵手,但光天化日之下,他忍住了。
“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吧。”“嗯,去哪儿?”“你家这边我不熟,你选地方。”陈迹一看就心情很好,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罕见地闪着光芒,他将眼前的心上人仔细打量一遍,着迷于对方乌黑的发,白皙的脸庞,呼吸时微张的唇……盯了片刻,陈迹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好想亲你,关雪息。”“……”关雪息的耳朵腾地热了:“又乱说什么啊!”“怎么是乱说?”陈迹很有底气,“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你想赖账吗?”关雪息不吭声,转头往小区外面走。陈迹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说:“我们总分相同,并列第一,分数白纸黑字地写在那里,全校都知道了,你想赖也赖不掉。”“我才不是那种人。”关雪息用余光瞥陈迹一眼,“但十六中根本没有并列第一的说法,总分相同就按单科成绩排位次,和高考规则一样,你不知道吗?”陈迹还真不知道:“什么规则?”关雪息得意地笑了笑:“文史科按语文、英语、数学、文综的顺序排,理工科按数学、英语、语文、理综的顺序排,你英语分数比我低,只能屈居第二了。”陈迹:“……”关雪息踩着地面积雪,脚步轻快地走出小区大门。四下一望,没什么适合他俩待的地方。主要是附近熟人太多,他怕被人撞见。关雪息领着陈迹往公交站的方向走。陈迹无语凝噎了好半天,冷不防说:“这个规则不能算数。”“怎么不算数?”关雪息斜睨了他一眼。陈迹很有逻辑地说:“我们总分相同,相同就是相同,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排名规则是可变更的,可能每个学校都不一样,它只是个表面形式。我们不能被形式束缚住,忽视了本质事实。”关雪息:“……”他应该去参加辩论赛。“我说得不对吗?”陈迹追问道,“关雪息,你到底要不要当我男朋友?”“我懒得理你。”关雪息加快脚步,眼神闪躲。陈迹却紧追不舍:“懒得理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和我谈恋爱吗?”关雪息不正面回答,陈迹偏要逼问:“你不喜欢我?你要毁约?”“……”他们走在人行道上,陈迹猛地按住关雪息的肩膀,迫近他的脸。“你干什么?”关雪息的面颊泛上一层粉,微微气喘。陈迹盯着他的眼神就像之前每一次要吻他时那样,黏而暧昧。陈迹手掌收紧,掐住他的肩,“关雪息,不许赖账。”关雪息强横道:“赖了又怎样?”陈迹微微一低头:“你敢赖账,我就敢在这亲你。”他瞥了一眼四周的行人,嗓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关雪息哽了下,下意识想说“你敢,我打死你”,但他觉得陈迹真的敢,话音便止住,说不出话来了。陈迹反客为主,拉着他上公交车:“我妈回老家了,明天上午才回来。我带你去我家吧?晚上给你做饭吃。”“这……不好吧?”关雪息不太想去。陈迹很懂该怎么跟他交流,要么顺着他哄着他,要么激他一下。陈迹说:“你不敢去?怕我?”“……”“怕”是指什么不言而喻,关雪息怎么可能服软:“去就去呗,废话那么多。”下车时才两点多钟,今天天气好,下午不太冷。陈迹带关雪息上楼,打开家门,帮他脱下羽绒服挂好,“你先坐,要喝点什么吗?”“不喝。”关雪息站在沙发前,打量客厅里的陈设。陈迹家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他以为这应该是一个有些陈旧但充满烟火气的屋子,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客厅的摆设过于简单了,几乎可以说全是必需品,没有多余的物件,因此显得有点空荡。但物件少更显干净,每个角落都收拾得很整洁,看着舒服,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