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寝室,郭家轩去到阳台上没多久又着急地跑回来。
“靠,我们寝室遭贼了,我晒阳台上的裤衩没了!”
哦,差点把这茬忘了。
我默默打开柜子:“咳,在我这儿。”
郭家轩满脸错愕:“你干嘛藏我裤衩?”
他走过来翻了翻我柜子,翻出一堆他的内裤袜子什么的。我就佩服他这点,永远堆到盆里堆不下了才洗,但永远有得穿。
“兄弟间怎么能说藏呢?我是好心替你收的。”
郭家轩将信将疑,而这时,贺南鸢也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问我作业的事,告诉他我都做完了。他却没有理作业,看了眼郭家轩怀里的衣物,道:“我来拿我的内裤。”
郭家轩撒腿就跑,像是多留一秒会要他命一样。
我:“……”
“自己找!”我木然打开柜子。
少做与学习无关的事
米大友打来电话,说钱没送出去,有人先他一步把钱给了。
“你们校长这次也算踢到铁板……”他向我转述自己听来的八卦,“那几个小混混的爹妈,在本地说得好听点是混得开,不好听就是大混子。你们校长怕他们闹出事,就打算交一个带头的出去,好平息他们的怒火。谁想到人家舅舅不是普通人,直接把市领导都搬出来了,吓得老头屁都不敢放。”
厝岩崧实行区域自治,政府并不插手他们的内部管理,也不干涉他们的文化信仰。在贺南鸢的舅舅成为言官前,层禄是个比现在更闭塞落后的村寨。经济落后,教育也落后。
政府虽然一直有在那里开展扶贫项目,层禄人的配合度却很低。孩子隻学层禄文化,长大也只会成为像他们父辈那样保守的层禄人,长此以往下去,大家都知道不是个事儿。
“这时候,某领导就想了个招,趁着给村寨通上电这么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向老言官提出,能不能送小言官进城读书。”
我裹紧外套,沿着墙根坐下,闻言吸了吸鼻子道:“小言官就是贺南鸢的舅舅?”
“对,都二十年前了。”米大友道。
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会儿我家别说电,就是电视机都不知道换几个了。这样听来,层禄确实是很落后的。
“虽然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但老言官再三斟酌后,还是同意了领导的提议。就这样,小言官成了第一个学习夏人文化的言官……”
见过外面世界,受过高等教育的熏陶后,舅舅继任言官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厝岩崧通上网,发展经济,而这正是政府乐见其成的。这些年,只要他开口,政府都会给予最大的帮助,包括这次贺南鸢他们一行五十人来一中插班学习。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普通话这么好,原来上过学。”
贺南鸢说话还有点口音,舅舅却一点口音都没有,我还以为所有言官的必修课是说好普通话呢。
“你们校长说了,言官虽然自己没钱,但多得是人愿意为他买单,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轮不到你出。”电话那头“啪”地一声,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米大友该是点燃了一支烟。
“那你再给我把钱放回去,不许私吞。”我冷得直打哆嗦,嘴都僵了,“还有,这是我自发行为,你……你别让刘叔说出去,不然明明事情没办成,钱也没送出去,结果让人知道了,到时候还以为我故意邀功的呢。”
米大友笑骂道:“嘿你这小混蛋,谁稀罕你那点钱?你倒是对朋友挺用心,平时怎么没见你对你亲爹这么用心?”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人家关心我所以我对他好。”
之前我生病,贺南鸢连着照顾我好几天,连那个地方都帮我上药了。虽然我一直说是被他抢被子才着凉的,但其实说到底,他能让我跟他睡就已经很好了,我会生病,要怪就怪小卖部的黑心老板,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的。
“我是对你多差你这么记恨我?”
我听他声音有点动真了,怕吵起来他又不给我回海城,就有意结束通话,而正巧这时,斜后方阳台门传来响动,有人出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进屋了。”不等米大友再说什么,我利落挂了电话。一回头,贺南鸢握着门把,半开着门,视线正好落到我身上。
“找我?”我坐在地上,仰头看他。
“你不冷吗?”他微微拧眉,“进来。”
“哦。”我往手里哈着气,起身跟他进了屋。
“以后你要是想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会回避的。”他走到角落,拎了隻热水瓶到我桌前,给我杯子里倒上热水,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端起热水杯,长长呼了口气,如获新生。
“不是,我跟我爸打电话呢。没什么不能听的,就是我怕我们吵架影响到你们……”瞥到郭家轩空荡荡的床铺,我及时改了口,“影响到你学习。”
郭家轩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班里被李吾驷压迫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