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年轻时候就风流,为了这,我妈老跟他吵架。后来我渐渐大了,我妈就懒得吵了,反正吵了也没用。现在他们基本上就是各过各的,一个月见不上几次,见到了也不怎么交流。】
【他这人吧,就是个精致利己主义,道德、血缘都是没有办法束缚住他的。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点不意外。】
说到这,贺聪发了个默默流泪的表情包。
掐指一算,贺明博还有十三年就要病死了,六十都活不到,是福报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样?】我问他。
隔着两张桌子都能感受到贺聪身上的无助与颓丧。
【不知道啊,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怎么了?哥十五岁就敢抽烟放火。
【贺南鸢,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他弟弟啊?】不等我回復,贺聪又发来信息。
【嗯。你跟你爸长挺像的。】
【……怪不得他看我眼神怪怪的。】
“你舅舅现在厉害了,连海城都有他的信徒。你们既然一早把我调查清楚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在我跟贺聪互发信息期间,贺明博与贺南鸢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儿子,你看看这里,看看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厝岩崧拿什么跟这里比?”贺明博唇角勾起,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吃惯大鱼大肉的人,偶尔吃一顿稀粥小菜,是清肠养胃,可如果顿顿都是稀粥,很快这个人就会腻烦发疯。你们都觉得是我辜负了白珍,但我也只是让喜欢吃大鱼大肉的人继续吃大鱼大肉,喜欢吃稀粥的继续吃稀粥而已。”
牛逼,一个人竟然可以渣得这么理直气壮,这脸皮简直堪比城墙了。
我见贺南鸢脸色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衝过去给渣爹一拳,忽然就有点心疼他。
力是互相的,打了人,贺南鸢的手也会痛的。
还不如我来。
拿掉饮料杯盖,我起身就把杯子里剩下的冰沙拿铁泼向贺明博。
咖啡色的液体顺着贺明博的下巴滴落到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大衣上,他快速站起身,抖落衣服里的冰沙,脸上又惊又怒。
“你干什么?”
贺南鸢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衝动,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抓起桌上的雪花信印握进手里,起身挡在了我和贺明博之间。
他这是以为我要肉搏吗?呵,太小看我了。
对付无耻的人,就要比他更无耻。我拽住贺南鸢的胳膊,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后。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男人,有妻有子竟然还学人网恋骗小男生!”我就怕别人听不到,能喊多大声喊多大声,“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是我市着名的艺术家贺明博。在网上专门骗我们小孩子奔现,见面了就要带我们去开房!我才十七岁,我还是个孩子啊!”
围观群众看贺明博的目光一下子带上了批判的色彩,有人甚至已经偷偷拿手机开始录像了
“你……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贺明博的应变能力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
“你还说爱我,结果在这里骗少数民族,你是不是人啊!”我用力瞪着他,把眼睛瞪得又干又涩,这样乍眼一看,差不多就跟快哭出来一样了。
充当背景板的贺聪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整个人已经傻了。
“你可以……可以用钱俘获我的心,但是……不可以用钱腐蚀我的良心!”我当场表演了一个抽泣不止,回头握住贺南鸢的手,道,“兄弟听我一劝,回头是岸,他不值得。你长这么好看,天涯何处无芳草,走吧,我们去报警。”
我拉着贺南鸢就要走,贺明博这时回过神,拦住我们的去路。
“你们是一伙儿的吧?”他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我身后,“小鸢,你这是干什么?”
“让开。”贺南鸢冷声道。
“话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对不起了兄弟。
我一指贺明博背后:“咦贺聪,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被这个老男人骗了吗?”
趁贺明博吃惊回头的功夫,我拉着贺南鸢就跑。
我们一路穿过马路,跑进对面的商场,又连着爬了两层楼,最后钻进了商场的公共厕所。
躲进隔间里,我俩急喘着,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你怎么想的?”贺南鸢靠在门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翻下马桶盖,我一屁股坐下,用手扇着风道:“这不是为了帮你报仇吗?你就说爽不爽吧。”
他看着我,挣扎了两秒,终是不得不承认:“爽。”
就是嘛,招不在大,够爽就行。
扫到贺南鸢手里一直握着的雪花,我扇风的动作一顿,牵过他的手,掌心向上,摸了摸那枚破旧不堪的信印,道:“恰骨,过完除夕,我跟你一起回厝岩崧吧?”
被我捧着的那隻手颤了颤,贺南鸢愣怔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