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永安公主,空有公主名号,实际却并非皇帝亲生,眼下有此荣耀,也不过是借着皇后的名头。若真嫁到高门大宅,八成是要被人说闲话瞧不起的。是不是皇后也是有此疑虑,所以才想在中等人家里寻一个老实可靠的,让公主嫁过去。但毕竟是太子殿下的亲姐姐,若是真能与其结亲,对于未来仕途也会有所帮助。在座几人心思转了又转,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廷安侯也是悄悄打量着几个儿子,想着若真有谁能尚公主,也算是门楣荣耀。唯独谢谌枯坐一旁,手里绞着一串白净的玉珠,如同老僧入定,看不出半点心思。 双陆赵氏一眼扫过,看着那几个心思不活泛的庶子,心里冷笑,就算这皇后娘娘再不挑,最后也是要挑一个嫡子尚公主,哪里轮得着他们痴心妄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们也都该是到定亲的年纪,就算不能得公主青眼,多出门应酬,也没什么不好。”往日有类似的交际,赵氏都可着自己儿子。这次松口,一是因为世子谢谨刚定了亲,实在不好出面。二来也是明白,帖子上能有廷安侯府的人,多半也只是为了凑数,那么把这几个庶出的放出去见见世面,至少能博一个爱护庶子的名声。听了这话,几个人热络的心思也逐渐熄灭,转而认清现实。但即便是不成,能结交到别家的公子小姐,也是美事一桩。众人的小心思再度滴溜溜地转起来,惟有谢谌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董氏最见不惯他这幅无欲无求的样子,眼见那边已经阿谀奉承上了,此时也不得不替自己的儿子争上一争,“侯爷,夫人,三少爷也快及冠了,您看,要不这次给三少爷一个机会?”谁知,谢议第一个出声拒绝,“老三木头似的,我疯了么带块木头陪着!”董氏赔笑,“他毕竟年长些,跟在二少爷身边,能给您挡酒,若有什么别的使唤,他也能做。”这倒也是,谢诠和谢询一个体弱多病,一个矮,若是带出去,指不定谁伺候谁。谢议开始犹豫,赵氏却在这时冷冷出声,“就老三那个性子,还指望他去宴会上结交吗?”谢谌是府中第一个庶子,他的年纪就是赵氏的逆鳞。更何况,只看老三这妖孽样子,站在谢议身边,一下子就把谢议比下去了。赵氏虽不奢求谢议尚公主,却也想不愿见到这情形。董氏只顾着讨好,把这茬忘了,想要补救,却被赵氏冷冷地扫视一眼,顿时微张着嘴巴,不敢说话了。其他两个妾室暗自窃笑她自作聪明,谢诠道:“儿子们年少,还是全凭母亲做主。”赵氏心里稍稍舒服些,想了想,说:“阿诠也快十八了,这会就你跟着阿议出门吧。”“是。”赵氏拍板决定,谢昌云也没什么意见,跟着便是数不尽地恭维和嘱咐,董氏眼看着,羡慕得眼睛通红。虚伪的热闹如阳光下一戳就散的泡沫,谢谌厌恶,却又无法离开。好不容易谢昌云说了一句,“好了,都散了吧。”谢谌第一个起身离开,董氏小跑着追出来,“你站住!”谢谌顿住,回身看她。董氏扬手就是一巴掌,但谢谌偏开了,这巴掌只打到了脖子上,留下一片通红。谢谌的眸色倏地变暗,董氏被他盯着,竟忍不住发憷。但惧怕和心虚很快被怒意侵袭,她质问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我的亲娘!”谢谌没说话,眸中戾色却是散去不少。董氏也稍稍平静下来,一副怒气不争的模样,“方才你在干什么?就任由她们欺负我、排挤我?谢谌,你什么时候才能为我想想。”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腔,抱怨着自己在府中到底如何艰难。谢谌不为所动,只冷漠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有人来了。”董氏立刻擦干眼泪,换上笑容回头。婀娜杨柳轻拂,哪里有人。董氏深呼一口气,想找谢谌发难,不想他早已不见了踪影。谢谌今日本没有出门的打算,但若继续待在侯府,没准董氏还要来死缠烂打。他略想了想,还是叫荆阳牵了马,陪他出门了。其实他每日的安排都很简单。上午到郊外跑马或是练剑,下午到周家书局看书,期间只要窦承想找他,去这两个地方传信,多半都能寻到他的人。并且,他几乎每日都是要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廷安侯府。
反正除了董氏,不会有第二个人想去管他。今日在松山堂耽搁了一会儿,早上还没用膳,谢谌与荆阳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便到郊外跑马,没想到遇见几个相熟的年轻公子。其实他们也不过是在窦承那里有过几面之缘,毕竟依着谢谌的性子,和谁都亲近不起来。可那几日都是武将之后,性子不似文人那般矜持,看见谢谌的时候也没多想,邀了他一起赛马,谢谌犹豫片刻,并未拒绝。大家都知道谢谌的出身,廷安侯的三子,早年祖上还是武将,近年却弃武从文,子孙都看书习字考科举。本是看在窦承的面子上,或许心里也暗含了比较的心思,谁不知道他得窦承爱重。可窦承是什么人,曾上阵杀敌的大将军,京中的年轻武将,就没有不敬仰佩服的,他们也想看看,这看上去弱质彬彬的文人公子,到底是怎么得窦将军青眼的。于是,他们招来一个马奴当裁判,小旗挥动,绕过尽头的彩竿为一圈,一共十圈,快者为胜。加上谢谌,一共四人,四人控马等在。马奴挥旗,四人如闪电一般,瞬间飞射了出去,谢谌落在最后面。他并无什么比较的心思,只是心中烦躁,跑马解闷,反正一个人也是骑马,四个人也是骑马。此处跑马场极为开阔,清风扑面而来,极目远眺,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