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摇头,“说来僭越,但是无郁,我是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看待的,而不是因为,你娘是谁。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只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平安无郁。”“而不是让身份,成为你心头难以跨过去的坎,反而阻碍了你。”这话说得温柔,好似一道暖流,淌过谢谌干涸枯萎的心脏。他点头答应。心里却在想,他想要的,注定得不到了。作者有话说:这几天吹空调吹的有点发烧,迷迷糊糊的没有精神,码不了字,断更了好几天,实在对不起大家,之后恢复日更,今天还有二更 梦境纵使他答应的迅速, 但织锦好像知道他心里抑郁难消似的,竟然还带了两瓶自己酿的清酒。她打开酒塞,摆到桌上,推到谢谌的手边, “你从小便不好酒, 但听将军说,一醉解千愁。锦姨没本事开解你, 不如尝尝这两壶桂花酿, 我家娘娘……”话说到一半, 织锦便已经察觉到自己失言,她连忙止住话音,想要遮掩过去。不想谢谌却说:“锦姨, 我娘,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苗氏。织锦眼里的泪当即便有些刹不住了, 她抬手抹了抹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怀念, “你娘她……温柔,聪慧, 是我在这世上见过心肠最好的女子。”织锦原是东宫的婢女, 当时东宫的太子还是宋温, 宋温大婚,迎娶苗氏女, 织锦便被差遣到太子妃的院子当差。只可惜, 当时的苗氏并不得宠,院子里的下人拜高踩低, 没多久就散了个干净。后来人手不够, 织锦便贴身伺候苗繁映。那时的苗繁映不过十七岁, 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纪。她出身尊贵,却没什么架子,更像是邻家少女一般明快,在这座华丽冰凉的东宫里,像一株娇艳明媚的桃花,只要见过她的人,无一不被她折服。除了宋温。宋温不喜欢过于明艳俏丽的女子,更爱林氏的温顺柔婉。以至于林氏远嫁襄州之后,他仍是对她念念不忘。娶了苗繁映之后,也只在新婚当日同房,之后两人便是各睡各的,除非是要进宫,要不然连面都见不着一面。后来,还是太后出面劝说宋温,毕竟林氏远嫁,与他再无可能,苗氏却是他的发妻,注定是要携手一生的。彼时又恰逢宋温生了一场大病,苗繁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直到他痊愈转醒。宋温自是十分感动,想与她说几句体己话,苗氏却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一溜烟跑出了宋温的主殿。当时所有人都没料到,宋温更是又气又怒,只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柔化十分可笑,他吩咐人伺候他起身。不想两刻钟之后,苗氏又回来了。“这几日侍疾疲累,妾身不敢面君,自要梳洗打扮,让殿下瞧见我最美的一面。”她是那般落落大方,纵使在夫家失宠,亦不曾折损了半分骄傲。那样的美,与林氏截然不同。林奉云出身一般,与他相识相知乃是高攀,因此心思十分敏感纤细,对于宋温也是依附和依赖。宋温享受被心爱的女子仰望的感觉,却也欣赏像苗繁映这般温柔却充满韧劲的女子。渐渐的,他被苗繁映吸引,夫妻俩愈发和睦恩爱。不多时,宋温登基,立苗氏为后。一年后,苗氏有孕,宋温欣喜万分。那毕竟是他的嫡长子或嫡长女,他如何不高兴欢喜。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可就在这时,宋温与林奉云重逢了。用苗繁映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宋温看她的眼神变了。从前含着爱慕欣赏,那之后,却只剩下愧疚和遮掩。他一面觉得对不起怀孕的发妻,一面又心疼备受折磨、遍体鳞伤的青梅。最终,还是幼时青梅更让他升起保护之欲。他为她惩治他的前任夫家,对抗朝中老臣,说服太后,却忘了再关心为他怀着嫡子的发妻。再明艳的花也要枯萎,苗繁映便是在那时,迅速消瘦下去,她不再爱笑,甚至不爱说话,有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等,从天黑等到天明。后来生产当日,苗繁映只想见一见他,织锦哭着冲出寿云宫,到乾安殿去请宋温。但宋温并不在宫里。先前林奉云被诊出怀有身孕,且是前夫之子,老臣的反对之声更甚,宋温没办法,只得先将她安置在京中的一所别院。当日,林奉云割腕自杀,险些丧命。宋温便是去看她。起先,宫里的人还都瞒着苗繁映,后来却瞒都瞒不住了,因为宋温怕林氏再想不开自杀,干脆直接将人接到了后宫。
苗繁映生产时便险些丧命,后来听到这些事,更是雪上加霜。直到后来苗氏逼宫,要求宋温交出林奉云这个祸国妖女,期间宋温再也没有踏入过寿云宫半步。后来苗氏被全家抄斩,旨意传到宫里,苗氏的眼神绝望又悲凉。她抱着怀里的儿子,该是开心的,却看不见半点希望。织锦变着花样的做她喜欢的吃食点心,可她一样也吃不下。父母亲人,甚至苗家的全部族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怀里的孩子,本该是大燕一出生便在万人之上,这会儿却无名无姓,甚至得不到自己父亲的一个眼神。以至于后来她让织锦将孩子偷偷带出宫,织锦竟不觉得意外。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或许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这十几年来,织锦几乎每一日都能梦见他倚在床榻上的模样,嶙峋的骨腕看不出半点明艳的曾经。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在最美的年纪被移植进东宫,迅速盛开,又迅速枯萎。最后连尸骨都没留下,就那样在人间烟消云散。好在还有谢谌。织锦看着眼前的人,眉眼之间简直和他娘一模一样,她终于说出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