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盯着她的唇,喉结滚了滚,撇开脸去,将满心的情绪尽数压下之后,才道:“你才发现?”他转回视线,目光克制,言语之间却慢慢都是恶劣,“我本就是疯子。”“宋善宁,你猜,我浑浑噩噩活到今日,是被谁害的?”“林奉云毁了我,我用她的女儿来换,不是很公平吗?至于那皇位,不是本来就该是我的?”“宋善宁,你真以为宋彦文能坐稳那太子之位,这些年的储君坐下来,最后还要自己的姐姐联姻来稳固位置?”宋善宁捂住耳朵,也顾不得外面的人会不会听见,怒道:“谢谌,你闭嘴!”果然,她这次不记得压低声音,外面的碧螺立刻有所察觉,“殿下!”谢谌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宋善宁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深呼吸几次之后,才命令,“不回楚家,回公主府。”“……是。”虽然有所迟疑,但是碧螺并没有强行闯进来,很是顺从地对车夫小声吩咐了一句。接着便感觉到马头掉转,应当是改变方向往公主府去了。宋善宁平复了一下心情,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接着吩咐道:“记得去衙门通知世子一声,我今天大约要晚些回去,让他不必担心。”虽然楚恒略十有八九是深夜才会回来。但是宋善宁并不会与谢谌说这些。不想谢谌冷哼一声,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说:“假夫假妻,倒是很守规矩。”宋善宁一愣,谢谌贴近一些,在宋善宁的耳边低声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就这样放过你吧?”他勾起一抹笑,弧度浅淡,且转瞬即逝,可是眸底的危险却已经深深映射在宋善宁的瞳孔上,她的肩膀微微一颤,跟着就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他力度很大,由她的手腕往上,捏住她的肩膀,语气却是温柔的。表里不一的疯魔样子让宋善宁莫名生出几缕胆怯。“谢谌,能不能不要这样?”她说,“我们之间,真的没有缘分。”她放软了语气,“如果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只要我能给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可以去劝说父皇,让他为你身份……”说到这,宋善宁自己也觉得过分,话音减弱,继而闭上了嘴巴。谢谌捧着她的一缕发丝,动作那般轻柔,好似在捧着春日里的一束光。“我不需要施舍,也不要补偿。我只要你。”“宋善宁,别想摆脱我。”“从你招惹上我的那一日,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你以为你能逃开?”宋善宁咬牙,克制着不让自己声音颤抖得太厉害,“我已经成亲了。我已经嫁人了。谢谌,你是不是疯了。”谢谌满不在意,反问:“嫁人又如何?”他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大不了我杀了他,你又是我的了。”宋善宁几乎要喊出来,“你敢!”谢谌轻轻捻着那一缕发丝,轻声道:“有什么不敢?”分明是炎热的夏日,两人贴的近一些,都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体温。此时宋善宁却如坠冰窖,浑身发寒。她仰头,不敢置信一般,却听谢谌接着道:“善善,你别逼我。”作者有话说: 思索眼前一片漆黑, 宋善宁被人按在角落里,手脚都被缚住,她拼命挣扎,但只有手腕脚腕磨蹭出的刺痛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她不动了, 肩膀塌下去, 连带着手臂都跟着垂落,她挣扎不开, 躲避也是徒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张熟悉的脸逐渐走出黑暗, 清晰地呈现在她,俊眉凤目,深邃的轮廓那般俊美惹人注目, 又那般危险。宋善宁与他对视一瞬, 恐惧感莫名在心头蔓延, 双腿不自觉地挣扎,可是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掌已经抚上了她的下巴。他的声音低沉, “善善,别逼我。”一字一句都好似冻了千年的冰块, 一粒一粒地掉落在心头, 将柔软温热的心都冰的麻木。“不要……”在这个时候, 她好像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只能软弱地祈求, “不要……”可是男人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他的左手掌心温柔地托住她的下巴,一点点用力, 一点点用力。宋善宁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好似变成了一个无用的摆件, 被他放在掌心揉捏。“不要——”“谢谌, 不要——”宋善宁喘着粗气从床榻上猛然坐起,额角全是冷汗,握着被角的掌心也全是冷汗。
原来只是一场梦。她一手撑住额头,一手撩开浅青色的帷幔,是熟悉的房间,不是在晋国公府,是在她的公主府。偌大的寝殿空荡安静,只有桌上的一盏烛灯还幽幽燃着,照亮了一小方区域。宋善宁有些渴了,便起身下床,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完水没有立即回去,她倚着桌角坐下,望向一片漆黑的窗外。手里还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方才握住的水杯。梦虽是假的,可是梦里谢谌说话的话,却是真的。思绪回到昨日,谢谌轻轻捻着那一缕发丝,全然无视着她的拒绝和不喜,冷淡又强势的反问:“有什么不敢?”“善善,你别逼我。”宋善宁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搬出了皇帝和林氏。其实,她心里万般不愿提及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知道了谢谌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和歉意。她是真的调查过他的,知道他这半生,艰难又辛苦,在永安侯府之中,既无地位,也无人宠爱。就像眼下,谢谌被莫名其妙派出京,让他随着窦承一起到漠北,廷安侯府众人竟没有半点反应,不关心也不担心,只一心忙于谢家大少谢谨的婚事,可见他们对于谢谌的忽视。而造成谢谌今日处境的原因,至少有一大半都该算在她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