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时念:“说得还行,咬字很清晰。”
陆岐琛:“那也演不出原版的感觉。”
瞿时念:“这很正常。”
言外之意是演得出就拿影帝了,哪还用在这里开小灶。
陆岐琛总感觉这语气藏着一丝敷衍,以往都是瞿时念上赶着八小时製监督他演技,现在是开过一回外人的炉灶就放任他自身自灭了。
“那我自己琢磨。”陆岐琛又下楼了。
这屋里进进出出的,屋里但凡没暖气,早该变得凉飕飕的了。
瞿时念捞起手机,心里堵着气,再三盯着卢轲的头像,已经确定了和陆岐琛聊天的人是对方,说什么讨厌五颜六色头髮?他竟然还当真了。
“小符,有空回一下消息。”
瞿时念头一回主动为这些事找符忱,把人吓得连发惊悚表情包,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瞿时念眉心难以舒展:“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符忱崩溃:“……天呐!”
小崽崽在肚子里都三个月了,您反射弧还可以再长一点啊!他一个海王身边怎么总是这种恋爱白痴!
可瞿时念没谈过恋爱,念书时不能辜负资助家庭,工作后又进圈见惯了浮躁乱性,无法分得清怎么才算是真正的喜欢了。
诚然,陆岐琛的出现是特殊的,他对那家伙的外在没有抵抗能力,不论身材还是脸,更有过最亲密的一夜,但他不知是否能考虑至终身伴侣的层面。
瞿时念烦恼道:“我和他就像因为崽崽的存在……搭伙过日子的。”
符忱服了:“哪家搭伙过日子的这么甜?”
……甜吗?
瞿时念又触及了知识盲区,耳根微热。
“当一个理性的人变得不讲道理,”符忱一语中的,“那他多半是为爱情昏了头了!”
瞿时念怔然,他承认他有过衝动,方才好机会想夺过陆岐琛的手机,隻为删掉卢轲的微信。
天色未亮。
瞿时念失眠了,楼下的陆岐琛也失眠,但是被一声“嘭”的声响吵醒后,没法再入睡的。
他开灯一看,原来是固定架台没拧紧松了,投影仪砸到沙发上:“?”
陆岐琛穿着睡衣起身,好像做了个想不起来的梦,被搅得脑袋发晕,弯腰拾起投影仪时,指腹不经意蹭到开机,昏暗的房间骤然亮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那晚黄昏映照在瞿时念的脸上。
是他没好好陪对方一起看电影。
陆岐琛索性席地坐在毛毯上,有目的地点开《安德里亚》,就着初冬冷飕飕的风刮动窗户,入眼是安德里亚的开场,恍惚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皑皑大雪天,诗人带着圣女逃离噬人的古堡,开始了浪漫的逃亡。
亚洲人在欧美剧中总会有一股突兀感。
但瞿时念不会,那张脸的可塑性相当之高,被称为剧抛脸,也就是演什么像什么的意思,演市井街头的混混也能现出痞态或沧桑感,扮成这般气质脱俗的诗人完全不由人敢肖想。
陆岐琛安静地看下去,名为安德里亚的吟游诗人高洁又神圣,所到之处帮助了不知多少人,与所谓代餐小说里的西蒙主神有异曲同工之妙——
温柔,强大,且对待世间万物持着最大程度的善良。
故事的主角即是诗人和圣女,在荒诞的世界里,挣脱枷锁、寻找自由。黑暗与温馨并存的基调,超乎视觉盛宴的电影特效,共同构造了这部独一无二的乌托邦作品。
整部电影最封神的一段在于诗人离世的剧情。
他孑然一身,所有人以为他遇到圣女后是动了凡心,可当剧情发展到后半段,隐喻地揭露了圣女是诗人母亲的转世——他爱众人,也卑微自私地爱着自己,试图用拯救圣女的方式,来中止他生来遭遇的种种悲剧。
只可惜世人无法逆转时间的针,他既伟大又可怜,拯救他人却从未得到任何人的拯救。
电影就此结束。
电影中曙光降临,房间里也逐渐明亮起来,两个世界再次重合。
画面出现了《安德里亚》入围金钟奖的大赏现场,两年前的瞿时念比如今清瘦,西装礼服在身,矜贵而高洁,在群星中像格格不入的白鸽。
他上台领奖时的感言并非啜泣落泪,而是有种超乎寻常的宁静,令台下观众唏嘘地深呼吸着,但凡是个圈内人都能感受到,他或许长达一年都无法从角色中抽身。
陆岐琛心中沉甸,走出房上了楼,不知缘由。
天际正好现出鱼肚白。
瞿时念刚陷入深度睡眠,不知不觉像做了个梦,有人抱了他一下,很轻也很温柔:“演安德里亚的时候在想什么?”
“唔。”
瞿时念下意识攀上那具烫灼的身体,“想演好角色。”
“别的呢。”
这人的声音沉而不哑,好听得他沉溺其中。
瞿时念低喃了声:“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