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振臂应“好”,然后赶在警车开到之前尽数散去。
霍纸绷紧的颈肩放松下来,他衝林炎疲倦一笑:“谢了。”
林炎一把搂住霍纸肩膀往回走:“跟爷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霍纸展颜:“嗯。”一家人。
往后几日,来自林家的低气压蔓延全城,受邪祟困扰的人不敢触林家的霉头亦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聘纸爷,最后全都成了黎白沿的客户。黎白沿的课余时间全扑在处理鬼事上,连登门蹭顿饭的工夫都没有。
林炎舒坦了。
见他翘着二郎腿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闲晒太阳,霍纸提醒道:“你就不怕林家人记恨上他?”
林炎听戏听上瘾的手拈起兰花指点了点:“你呀就是爱瞎操心,现在谁人不知黎家的少爷在焚城上学,他掉根头髮都够林家人担惊受怕好几天了。在这形势不明的焚城,招摇比低调安稳得多,林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结仇,尤其对方还是堂堂黎家。针对林家的人更不敢乱动到他身上,若是两大世家联手,他们可就不见得还讨得到便宜。”
林炎睁开眼,朝霍纸神秘一笑:“你别忘了,那混球有林家直系血脉,他出事可不仅仅是黎家会动怒。”
霍纸轻挑眉梢:“你是指,林净?”
林炎耸肩:“不然呢。林家现在乌烟瘴气也没人管,那是因着他们都是远亲,入不了姑奶奶的眼。我爷和我爸的死已经扰了她的清修,那混球再出事,她非把焚城掀上天不可。”
霍纸神情一松,认同地点头。他们说到的这位姑奶奶其实是林炎太爷爷的姑奶奶,辈分差太多不好计算,因而从林炎爷爷那辈起也都随着老爷子叫姑奶奶。林净那一辈的林家人尚且秉持初心,大多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修炼上,不同于家主要分心来把持家务与氏族间的杂事,林净身为女儿身,一小便投入到修行之中,竟成了林家近三百年来最有成就的人。
许是活得年头太多太多,林净渐渐与晚辈子孙疏远,多了几分修行者的超然洒脱,近年来更是鲜少露面,林家人甚至不知其如今是死是活,渐渐把她这位姑奶奶当成族谱上那些早已逝去的前辈一般。
在林野风林野雨兄弟俩上位之后,林净亦成了外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反正是个女子,出身直系也抢不走他们的家主之位。
霍纸记得林净年轻时也常在灵树下打坐,后来嫌家里人多吵闹且时不时冒出点污眼污心的破烂事,便躲进深山另寻修行之所。世事变迁,连霍纸都不清楚林净身在何方,但他知道林净仍活着,因为林净每年过年都会祭符向他贺岁。
霍纸:“林净与你有联络?”
林炎:“也不算有,就是我离开林家的动静太大,她问过我一回。”
霍纸:“你父母的事,她知道吗?”
林炎:“我没跟她提,姑奶奶几百年来不问世事,不适合听这些糟心事。她想让我随她出世修行,我拒绝了。”
霍纸“嗯”了声。林炎若是避世修行,必然能有所成。但他性格使然,又背负血海深仇,哪是静得下心的人。不过看看现在的林炎,貌似寻到了一条最适合他的路。
只是吉凶尚不可卜。
霍纸想起林炎随意切换的阴阳二气,心底轻叹,终是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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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雨能在家主之位上稳坐多年,足见其并非草包。察觉到林家从上到下都在用或沉默或胡搅蛮缠的方式发泄从林炎和霍纸那挫败来的怨气,林野雨当即下了几道重令,严命林家人恪尽职守,守卫好林家世代驻扎的焚城。有小辈表面逢迎背地里继续作妖,被林野雨发现后施以重罚,总算令散沙一样的林家暂时凝聚起来抗击外敌。
霍纸和林炎自然而然被划归到外敌之流,明面上没人找茬,暗地里个个都在合计怎么弄死这俩。
霍纸对林家的小动作视若无睹,林炎干脆雇了个人坐到霍家门口,瞧见林家的人靠近别管原因立刻报警。有“聚众闹事”的前科在那摆着,林家人只能吃下这个闷亏,熟脸再不敢到霍家宅子门前自讨没趣。
他们也没时间再来骚扰这二位爷,因为林野雨给林家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指标,本事高的负责驱鬼诛邪,本事差的负责夜间巡街站岗,短短半月,林家的名声由坏转好,不少受了林家恩惠的人都挑起大拇指讚叹林当家果然不负林家传承千年的声威,是个能护住焚城百姓的好人。
听完手下的汇报,霍纸眉头微微皱起,他搞不懂林野雨这般费心是改邪归正了还是另有所图。
风尘仆仆回来的林炎在他额前用力一抹,愣是把那川字给抹平了。
“泡惯了粪水的苍蝇是飞不出来的,指望他们洗心革面,你还不如盼着蚊子从夏天彻底消失。”
霍纸拍开他的脏手,搓搓自己被按通红的脑门:“什么苍蝇蚊子的,除四害喊口号呐。”
林炎打个响指:“林家和四害可以划等号,你隻管记住,别对他们抱有幻想。”
霍纸的眉头又往一块聚拢:“你是不是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