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厌去卫生间用热水和毛巾擦干腿,再进更衣室换回原来的衣服。见他走来,丽娜不看手机了,拍拍他的肩膀慰问:“累吗?”“还好。”他说累会给他加班工资吗?不会吧。“回头让他们按请模特的价格结给你。”丽娜豪迈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谁敢让你白干活儿。放心吧,姐绝不让你受委屈。” 连衣裙34停了车, 丁厌不愿动弹;楚瀛无法,只好下车换到另一边,开门要把他抱下去。丁厌扭了两下不依, 但楚瀛力气真是好大,他担心拉拉扯扯被监控摄像头拍到, 或引起邻居注意, 最后还是自己双脚落地, 勉为其难地跟在对方后头,走走停停。楚瀛抛出诱饵道:“不然去逛街?给你买衣服。”“不要!”丁厌硬气地说。“那你要怎么样?你说说看。”“我不要怎么样, 我就是生气了,看到你就烦。”楚瀛:“那我消失?”“好啊!”丁厌道, “我数到三, 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三——”楚瀛转头走向电梯。“二!”楚瀛进了电梯。“一!”电梯门关上了。丁厌原地沉思:为什么我比他更像被甩掉的那个?
嗔怨不甘委屈一并漫漶胸腔, 他疾步走入另一部电梯。生气!非常、极其、特别生气!丁厌单独上了十六层, 一想到楚瀛比他先到家,他还得看见那扇紧闭的门,就气得想哇哇大叫。王八蛋!宇宙第一王八蛋!然而他才刚一迈出电梯,就被人拽住手腕子,拉进了昏暗的楼梯间——门“吱呀”地关上,感应灯好似坏了, 没能点亮;所有明亮光线被隔绝在外,冷冽阴凉的空气渗透进脖子。——惊惧在一瞬间蔓延丁厌的全身, 当那道高高的黑影欺身压来之时, 他快要被吓得魂飞魄散。可落在他身上的不是拳打脚踢或冰冷的刀刃, 而是一个凶横滚烫的吻。他的两只手在第一时间被人钳住, 熟悉的香味弥散四溢;身前的人好似使尽了浑身解数, 亲得他头晕眼花, 手指尖发麻。随后楚瀛收起了锋利的牙齿,换做绵密而温柔的啄吻着他的嘴角和下巴,丁厌漂浮到虚空中的意识瞧见他的脑子已化成了一滩浑浊粘稠的浆糊。这个男的好会亲……还是香香的……他在浓郁的暗色里幻想勾勒着对方的模样,高挺的鼻骨、湖水似的眼睛……寂静之中,促乱的呼吸声相互胶着,连心跳也一并加速了。这是缺氧的缘故,丁厌想,嗯……必须是这样。黑暗让人模糊了时间概念,待亲吻结束,他恍若隔世地眨了眨眼睛,近乎怀疑他们在这里站了一整夜。否则他的腿怎么是软的呢。“可以不生气了么?”楚瀛问,带着狡猾而又不经意的讨好。丁厌忸怩了好一会儿,说:“我要吃糖醋鱼。”他猜楚瀛不会做。“那我试着做一下,但如果不好吃,你不能嫌弃。”“我就要嫌弃!”丁厌音量虽小,却意志坚定。“你忍心吗?你那天才叫我老公呢。”啊啊啊!丁厌一拳捶到对方肩膀上,钻出昏沉阴暗的楼梯间,回到亮堂的走廊。楚瀛紧随其后,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拧转成面向自己的角度。“不过是叫你亲我,至于这么生气吗?”话虽如此,语调中却不含责怪,只有过剩的耐心。丁厌算是看穿了。楚瀛这个人呢,知错还犯,屡教不改,但认错速度快,态度良好;你不和他计较,他就得寸进尺,非得做样子生气,他才会服软。多多少少是有些贱性的,呵呵呵。“你对我不好!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对于他的蛮不讲理,楚瀛选择投降,说:“哪里不好了?怎么不真心了?你只管说,我改。”“你不听我的话,还胁迫我亲你。”“但我刚刚胁迫你,你好像还挺喜欢的。”丁厌脸一红,“你看你!你又和我对着干!你就想看我生气!我下次再也不上你的当了!”楚瀛仗着腿长,比他先一步堵到他家门前,不许他进屋。“去我家,好不好?”“不好!我又不是没有家,干嘛非要去你家!”丁厌想把人掀开,可推了两次,推不动;他索性耍赖地盘腿坐到地上,抱着双臂道,“那我们就耗在这儿吧,你不让我进门,你自己也别想回家。”“那好。”楚瀛为了和他平等地对话,也席地而坐。两人就这样把狭窄的过道堵得严严实实。“我要向你承认,我是吃醋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害怕被别人知晓我们的关系;所以我需要你亲亲我,来确认你的心意。”丁厌:“原因我在早上和你说过了,我想低调,不想暴露私生活。”“但今天是意外,你和我都没想过会那么碰巧地遇上你的学长。他其实是在你后面出来的,所以我确信在你上车时他已经看见了。既然遮掩没有意义,你为什么还想隐瞒真相?你在担心什么?”楚瀛严谨起来称得上不依不饶。“担心被人非议啊,还能担心什么?”丁厌觉得这么扯下去只会没完没了,“我发觉你这个人很爱疑神疑鬼。你是怀疑我暗恋我的学长,才害怕被他知道我有对象了?”丁厌说完,自己都笑了,觉得很荒唐。“我是个胆小鬼,想尽可能避免有几率爆发的矛盾,你为什么理解不了呢?”但他又有些许明白,为何楚瀛理解不了他——因为他们的生活是如此天上地下,云泥之别。他的确不能算作常规意义上的底层穷人,甚至于像丁茵说的,他过着百分之九十的人难以企及的生活,没有资格被称作普通和平凡。可他依然是在平庸这个标签下成长起来的人,许多时候缺乏自信和底气。比方说楚瀛虽然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