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四,下午放学的广播是国际时事专版,播音员是一位有着标准英式发音的男生,那位男生语速偏慢、音色沙哑中透着松散,停顿的频率恰到好处,枯燥乏味的新闻被他读得格外抓人,就连英语“半桶水”的江湛都听得百爪挠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之后的内容。
江湛在宿舍走廊尽头站了半个小时,差点被蚊子抬走,就为了能更清晰地听完那期校园广播。
遗憾的是,他开始注意听时,开场白已经结束了,而他也没有特意去打听那天播音员的名字,只是在第二个星期四下午放学摘掉了耳机,可惜并没有听到那个期盼已久的声音。
傅悦的声音倒和那人十分相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我。”
得到江湛肯定的回答,傅悦开了门。
楼道里满是饭菜的香味,江湛使劲吸了吸鼻子,他闻出了几样:有糕点的奶香、独属于老鸭的油脂气还有不知什么食物的焦香味。
江湛不知道是因为饭点,各家的食物香味混杂在一起,还是这些都是傅悦为他做的“试吃大礼包”。
租房是以黑白灰为主的极简设计,被傅悦打扫得很干净,入口处还放着一双拖鞋,显然是为江湛准备的。
客厅的空调开得不是很足,是很让人舒适的温度,傅悦一直站在门边,等江湛走进来后才关了门。
傅悦领着江湛走了一遍公寓,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居所,面积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家电设施一应俱全。
从电视柜上的香熏、阳台上堆迭整齐的衣架还有傅悦卧室里一小排的亚克力手办柜都可以看出傅悦是一个很会生活也很细心的人。
江湛对这套公寓忽然生出了几分心动,公寓里的人对细节的处理也让江湛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熨帖。
他甚至想现在就和傅悦说,合租的事他答应了。
“试试吧。不知道你喜欢吃饭还是面,我两种都做了。”
一桌子菜的卖相和香气都十分诱人,江湛先挖了一杓蒸蛋,入口软绵,加的水和火候都控制得刚刚好,鸡蛋的腥气也被熟了之后再淋上的热葱头油逼得一丝不剩。
江湛眼前一亮,嘴巴塞满东西含糊地道:“好吃!”
傅悦并不搭话,翘起嘴角笑了笑。
两个人只是初次见面,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聊,一时间饭桌上只有筷子汤杓和瓷碗碰撞的细微声响;许是饭菜确实可口,江湛的吃相尤其凶猛,似乎吃慢一些就会被对方抢先一步吃光。
傅悦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大概是在照顾吃得忘我的江湛。
江湛脑子里的弹幕已经只剩下“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怎么也这么好吃”,“吃到这样的饭赚了赚了”之类的无意义彩虹屁。
一阵风卷残云,居然是江湛先放下筷子,他用腰坐在椅子上,仿佛翘脚的咸鱼,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也太好吃了吧。”
傅悦也放下了筷子:“那……”
“租!不租我亏大了!”
江湛所有的矜持都在美食面前破了功,隻恨不得晚上直接在这里睡下,以便明天能蹭到可口的早餐。
下了饭桌,傅悦洗了茶具,泡上了山楂茶。
热气氤氲,山楂清甜的香气飘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江湛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啜了一口装在建盏内的茶水。
傅悦从桌肚里拿出了一张打印好的a4纸:“这些是关于合租我想提的一些要求,学长如果觉得哪一项不合理我们再商量着改,如果觉得ok,我们就这样定下来吧?”
“当然,学长如果有什么要求也一并提出来,我会遵守的。”
江湛有些惊诧地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总觉得自己拿的是几本砖头一样的教科书。
江湛已经在心里给傅悦贴上事儿逼的标签,仔细读下来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其实很想问傅悦,是不是遇到了奇葩舍友,才要在要求里写上租房内不许深夜蹦迪,后面还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括号——深夜是指十二点以后。
但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这些疑惑和玩笑只能等熟了再说。
江湛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傅悦对合租室友“安静”的要求额外高,其他的倒是稀疏平常。
江湛虽外向,但并不太喜欢主动社交,如果说会把人往这里带,那也不会一带一大群,更何况傅悦还给出了一年四次一学期两次的聚会机会。
“我同意了。要不要签个名?”江湛转着桌上的圆珠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傅悦认认真真地答:“我相信你答应了就能做到。”
两个人聊完已经八点了,按理说也不晚,但离谱就离谱在江湛所在的f大周日到周四的门禁时间是七点半。
而且自傅悦入学那一年开始,门禁后才入校的学生得通知辅导员,而那位学生也将被取消那一学期的评优评先资格。
傅悦显然也注意到了时间,他问道:“晚上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