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陡然亮起,江湛因为不适应眯了眯眼睛,他听到傅悦低声说:“我先下去了。”
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了,评委们的状态已经完全松懈下来了,有一位老师举起了话筒说:“我当过很多届十佳歌手的评委,也遇到过很多自弹自唱的,但是像你们这样两位都进入最后一轮还进行合作的,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江湛看着那位说话的老师,推测对方应该是个男中音或者男低音,声音倒是蛮好听,就是年纪轻轻就秃了,有点儿像他上学期的毛概老师。
f大的男老师发际线真是堪忧啊,江湛憋着笑想。
“你的演绎很精彩,我想给你们打一个很高的分数,这个分数不仅仅是给你的演绎,还给你们的友谊;你们真正做到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江湛听完这一席话,突然觉得值了,他的脑袋被满足感占据,钝得只会机械地鞠躬和道谢。
能留到现在还没有被刷下去的,都是实力不俗者。江湛之后的女生演绎也很精彩,但有江湛这种玩花样的先例,观众的反应就有些平淡了。
那位女生唱完,傅悦和江湛再次上台,傅悦主声高,江湛和声低,他们唱:
“辗转反侧时回首恰与少年的我碰头
我见她满面尘埃仰身跌入洪流
我向她伸出的手
是世界赠与她唯一的温柔
是救赎的宣之于口
……
那天月吻朝霞她与我重逢喧喧街头
递一封致少年书 邀她与题头凤尾蝶邂逅
绝望已被挣破心茧再难为囿
我与她都将永远明艳鲜活”
傅悦曾在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唱这首歌的场景,这首歌对他来说的意义是不同的。
他想过这一天在五年后,甚至十年后,他给自己准备了足够充分的时间来和自己和解;但他唯独没有想过,能有人陪他这么快走完这段最痛苦、也最光辉的自我和解的路程。
他更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将他从暗无天日的海底打捞起来,坚定地选择并告诉他:你也值得被爱。
对于傅悦来说,名次一直都不是重要的,他完成了自我和解的仪式,也满足了江湛顶峰相见的情结,这样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比赛的结果出来了,江湛第一,傅悦第三,他们在舞台上互相拥抱,用眼底的光诉说爱意。
那天晚上,傅悦的日记微博更新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博文:我们被打碎,掉入深渊;但我们终会被托起,被治愈,少年就应该无所畏惧。
配图是他们俩在舞台上纵情歌唱的模样。
2018年很快也走到了尽头,江湛和傅悦在一起一年了。
两人都以为元旦会有一次浪漫的一周年约会,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的课题成果已经基本完成,而今年学校结题则截止到一月五号,他们如果没赶上,就得再等一年。
因此为了赶上这批结题的末班车,他们只能选择在元旦爆肝。
早晨起床后,两人就打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各占了刚换不久的布艺沙发的一端,江湛使了坏,把腿迭在傅悦腿上,傅悦隻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江湛,又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屏幕上了。
两人对课题都很熟悉,平时对课题的交流也不少,因此除了江湛偶尔犯贱撩拨傅悦,大多数时间两人都在专心做结题材料。
在ddl的威力下,两人泡了泡麵草草地解决了午餐,这是自他们认识后第一次在一块吃饭吃得如此凑合。
日落时分,江湛和傅悦终于写完了中期报告和结题报告,以及将课题成果分项梳理并一一打包。
“晚餐定个外卖?听说附近的冰饭不错,还是c县的特产,我这么久也没吃过。冬天吃冰一定很刺激,今天试试?”江湛说。
“好。”傅悦答。
傅悦将自己做的文件发给江湛,江湛订完外卖,端着笔记本电脑,紧挨着傅悦坐下,顺便用屁股挤了挤傅悦傅悦的屁股。
傅悦笑了笑:“你这么挤我就像直男在卖腐。”
江湛也笑,终于把注意力完全放到面前的屏幕上。
两人检查了一遍所有的结题时需要的文件,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将文件打包好发给谢繁真。
谢繁真大概是念及学生第一次做课题,不熟悉相关流程,江湛这一组课题的结题和报销相关流程她都是能帮尽量帮。
江湛无以为报,想着等可以相关的实体周边做出来后,给对方一份留作纪念。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江湛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看向窗外。
窗外的晚霞呈梦幻的粉紫色,江湛合上笔记本,低头吻住了傅悦,傅悦闻到了江湛今天用的香水,是烟草玫瑰味的,侵略性十足。
手机铃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江湛扫了一眼屏幕,摁下了接听键,然后把话筒递到傅悦耳边。
“您好,您的餐我放在门口了,您来取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