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阴暗的地下室,帕尔维坦兄弟在房间里唯一的家具——床的两端,沉默地对峙。
现在是夜里十点,米凯尔的工作刚刚开始就被他亲爱的弟弟赶跑了客人,像只慌张的天鹅被追进家里。赛西亚显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完全堵死了他再一次逃跑的可能。
兄弟俩一言不发地互相瞪了十几分钟,赛西亚忽然走过来,取出一块手帕替米凯尔擦脸。米凯尔警觉地下意识躲了一下,记忆里的小不点顿时露出受伤的表情,然后再次靠近他,缓慢而仔细地将那张脸上的脂粉擦去,对方像尊雕像一样接受弟弟的擦拭,露出干净的本来面目。
赛西亚在看到那张熟悉的漂亮面孔后放下心来,轻轻握住对方的后脖子开口:“和我回家吧,哥哥。”
米凯尔困难地咽了口唾沫,自暴自弃地一屁股坐在床上,低下脑袋下逐客令:“你走吧。”
塞西亚露出不解的表情,疑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从五年前你就不肯再见我?连提前出狱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就、你就宁愿躲在这种地方也不愿意见我一面。”赛西亚说着哽咽起来,捧住哥哥的脑袋不让对方躲避眼神:“哥哥,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吧,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我们可以过得很好,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照顾你的。”
“噢,你会照顾我”米凯尔阴阳怪气地重复,“你就不能让我随便在哪个角落一个人安静地腐烂死去吗?”
赛西亚被刺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张了张嘴道:“你在伤我的心,哥哥。”
这句话犹如一个炸弹,米凯尔瞬间跳起来,瞪向他高声质问:“伤谁的心?是赛西亚·帕尔维坦?还是赛西亚·法莱?!”
“哥”
“我不是你哥哥!”他的目光冷漠地像要把赛西亚冻住。“瞧瞧你现在,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学识渊博前途光明,而你的哥哥是个做了十年牢的杀人犯,一无是处的站街男妓,你想有这样的哥哥吗?”]
米凯尔说完连自己都觉得绝望,他的生活只是没有尽头的黑暗,法曼早就预料到了,也许他想要的就是现在这种局面,让他们兄弟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让米凯尔做个伟大无私的殉道者牺牲自己成全弟弟,同时让他嫉妒、自卑、不甘,让同血脉相连的两人一个在光明的天堂,而另一个只能在地狱苟延残喘。让他的弟弟冠上他最仇恨的姓氏,所有一切都和其紧密相连,让他看到自己的弟弟就会想到法曼·法莱,这是他最彻底的报复。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哥哥。”赛西亚在他哥哥面前变回了那个手足无措的小男孩,他努力说服哥哥,同时说服自己:“只要我们兄弟俩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
“别再叫我哥哥,出去。”米凯尔扭过头,心想自己是多么的丑恶啊,对方是他的亲弟弟,他却因为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嫉妒他不得不远离。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赛西亚被哥哥冰冷的话语伤透了心,但始终不愿意离开。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犹如等待最终审判。
“不。”
米凯尔绝情地打碎了赛西亚最后一点希望,他拼命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将来可以和哥哥一起自由地生活不用再收到任何人的威胁,可是哥哥却将所有这一切都抹杀了,那他还能干什么呢?
塞西亚茫然地看向米凯尔的脸,从十二岁起就一边痛苦煎熬一边不停做着荒唐绮梦的这张脸,如果他们不再是兄弟,那是不是意味着
塞西亚听见锁链断裂的声音,内心最深处的野兽冲破沉腐的枷锁,欢欣鼓舞热血沸腾,先于主人的意志扑倒这世界上最亲密的血亲,如无数重叠的梦境一般,当终于碰触到那清甜柔软的唇瓣时,塞西亚激动得几欲落泪。
压在身上的躯体在止不住地发抖,震惊无匹的米凯尔在火热的体温中回过神,慌张地发现自己竟然弱小到连弟弟的力气都比不过了。
“塞西亚,你干什么!我们是”
“是什么?刚才你还拒不承认我们的关系,现在又用血缘来说服我,哥哥,你这个狡猾的骗子,你昨天才为我手淫。”塞西亚气愤地控诉,声音低哑深沉,下一秒又冷静下来,“抱歉,我又叫你哥哥了,米凯尔。”
“赛西亚,我要生气了!”米凯尔对突然变得陌生的弟弟不知所措地提高音量,赛西亚看上去很冷静,就像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伺机已久终于到了行动的机会。塞西亚像头蛮牛一样压住米凯尔,在舌头试图侵入口腔的间隙一边回答:“你还以为我六岁吗,米凯尔,只要你一板脸我就会乖乖上床睡觉?”
他的兄弟在说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和法曼如出一辙,米凯尔心口一梗,闻到弟弟淡淡的高级香水味道,当拥抱变得更紧密时,那香味也更加浓郁。
这是他自己买的,还是用法曼的钱?
“看着我!”塞西亚不满哥哥的走神,他讨厌米凯尔这种飘忽的眼神以及不坦诚的态度,仿佛有数不清的秘密不能告诉他,执意独自背负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会后悔的,塞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