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为墙,叠竹成项,
门上朱书三字「止止庵」,
庵前五株虬干奇松,横枝飞垂四射,形态奇古,庵后则一片滴翠篁竹,篁竹
之背,飞瀑高悬,摇已鸣雷,散珠溅玉,荡谷穿云。目前尽都在大雪纷飞之下,
北国偶或平地寒冽不见雪,山中则一届严冬,无日不在降雪,直至开春三四月后,
天候转暖,开始雪止转融,但峰顶依然白皑皑地一片。
止止庵门紧闭着,除了纷舞飞雪,寒风劲啸外,显得无比的静谧。傍南的一
间斗室内,床沿斜倚一个黑衣少女,两目红肿,粉脸苍白,平时一对水汪汪双眸,
显得失去光彩,幽怨、凄情,重重的打击,脆弱的心灵不堪负荷,令她更形憔悴
了。
这黑衣少女轻叹了一声,双目泣泪欲滴,轻抬罗袖拭了拭,婷婷立起,一手
护胸,走在窗前小案,燃上一炉檀香,香雾缭绕,弥漫全室。室内光线阴暗,只
见她燃着一盏油灯,腾起一片昏黄光辉,她就在油灯下翻阅华严经,随手揭开一
页,两目凝注在纸上,但觉眼内一片模糊。
往事如利剑椎胸剜心,永远平复不了心灵上的创伤,她痴情死恋,反遭谢云
岳白眼,尤其当众给她奚落、难堪,使她柔肠寸断,伤心欲绝。情爱之于人,往
往犹如春蚕自缚,至死而不自觉,首次倾心示爱,在少女一生中,最使她刻骨铭
心的了。
只见她泪眼模糊,目中低声慢吟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声悠长幽怨地长叹出诸她的口中,意味中愤怨多于相思,心灵上空虚,是
无法以他物填补的,珠泪由不住似断泉般淌下。
蓦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老妇探首进来,道:「兰姑娘,庵主唤你咧。」
黑衣少女低应了一声,道:「四姑,多谢你,她老人家练功完了吗?」说话
时,缓缓转身立起。
老妇见她双眼哭泣红肿,眉头皱了皱,叹息了一声,跨了进来,道:「兰姑
娘,你这是怎么啦?回庵数日整天哭泣,哭坏了身子怎么得了?事情总得慢慢解
决,少年男女总离不了拌嘴的。」
黑衣少女急道:「那儿是拌嘴,他存心欺侮我嘛。」
老妇摇首道:「这骗不了我,老婆子是过来人,我像你这般年岁,尽多裙下
拜伏之臣,哼哼!老娘还是爱理不理的,引他们失魂落魄的,臭男人有什么了不
起,叫我是你呀,再找过一个,天下英俊的男子多的是,凭什么要找他。」说完
不觉笑了出来。
黑衣少女听到一半,忍不住格格娇笑出声,但听得最后却气得连连跺足,嗔
道:「四姑,你知道什么嘛,要是能另找一个,还用你说。」
老妇睁眼惊疑道:「怎么?兰姑娘与他有……」
黑衣少女本来苍白的脸色,刹那间,涨得满脸通红,重重跺足道:「四姑,
你别胡说,你不知道其中详情,谁像你。」说时,杏眼圆睁,气愤不已。
老妇见黑衣少女即将发作,忙道:「姑奶奶,等会再谈。」说着一溜烟跑了
出去。
黑衣少女回忆着,那日在漫天风雪中,为飞天鹞子娄敬德「铁袖劲功」所伤,
朦胧中只觉心上人一只熟而有力的手掌,贴在自已酥胸,一种说不出舒适的滋味,
透流周身,心儿直跳。这罕有的温馨,爱怜,直愿那只手长抚胸际。
但刹那间被耿长修一搅,美梦即趋破碎。哎,这些四姑哪会知道,女儿家清
白身躯裸露人前,怎能不对他死心塌地,非他莫属。不由把耿长修恨得牙痒痒的,
那日在辛庄耿长修被心上人击伤,自己愧疚难安之下,才责问心上人一句,谁知
为他奚落,犹如万芒刺心,才割断青丝,狠狠离去,自己回山深恨心上人薄情,
在师父面前哭诉,师父只寒着一张脸只字未吐。
自已深明师父个性,越是如此,越是不可善了,遂不由替心上人暗暗耽心。
皆因第二日矮方朔荆方追来此地,与恩师解说,只听恩师说:「燕山门下不是任
人可以欺侮的,叫谢云岳来燕山赔罪,老身还要看看他,凭什么作贱兰儿,只要
答出理来,方可罢休。」矮方朔荆方摇头离去。
她在门后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酸、甜、苦、辣,百味均呈,她不知是
爱,抑或是恨,与心上人重见面时,该是如何情景,自己既已决绝,万不能立即
回心转意,恐遭心上人轻视。但他既然来到了燕山,即表明了歉悔之意,自已再
不理他,他个性耿直,宁折不弯,万一又拂袖离去,那不是美梦全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