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兽

    “咚！”季婕被撞得往前一扑，她感觉不到生理的疼痛，只能感到由于恐惧而剧烈震动的神经，扭曲的恐惧抓住她的神经撕扯。她想起那个被刀刺穿的太阳穴，鲜血染红了阳光。

    阳光？哪里来的阳光。

    “季婕？季婕！”

    随着阳光而来的，还有风、温暖的热度

    肩膀上温暖的触觉。

    空气里熟悉的香味，像襁褓时期在妖兽窝里，奶味和暖意迟钝了神经，意识里有一束光，从很远的地方射过来，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意识围绕着它旋转，龙卷风一样不受控制地下落。

    被吞噬了吗？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天堂？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滴——”，一切都陷入黑暗中。

    一只湛蓝眼珠的巨型妖兽在远处盯着她。

    季婕没命地往前跑，摔倒了也不敢停下，不停往前爬，植株利刺划伤她的腿和手臂，树枝勾到沾染血液干结的毛发，拽下有着红褐色结痂的白毛。她全然感觉不到痛，四个爪子拼命爬行。

    后方传来野兽的嚎叫。

    树木倒塌的声音。

    大地随着那东西的步伐抖动着。

    忽然，前方到了一条断崖，断崖边石子随着大地抖动滚落崖底。

    季婕伸头看了一眼，黑湫湫的望不到底，寒意嗖嗖。

    旁边只有一条出路，妖兽正在那条出路上盯着她。

    他浑身骨骼，像个被削去皮肉的恐龙化石，眼睛冒着湛蓝的寒光。

    大地摇晃着，仿佛要把她震到万劫不复的悬崖。

    完蛋了，完蛋了。

    巨型妖兽伸出前爪，爪子有季婕三五个那么大，一根根前段尖利细长，一下就能把她的头颅戳穿。

    但是他没有，他灵活地收起爪子，只用了一根，从她的脚到她的脸，冰凉的划过她的皮肤，然后，狠狠地戳穿了她的手掌！

    痛感异常强烈！

    季婕急切地呼吸着氧气，眼前朦朦胧胧地，显露出光。

    仿佛一座压在身上的大山移开了。

    随着一层卷帘向上翻起，灰色肮脏的屋顶露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房顶，而她正躺在床上。脖颈、肩膀、后背酸麻生疼，估计睡久了。

    最疼的是爪子，阿不，是手。

    右手手掌扎针，连接输液瓶，整个手臂冰凉酸麻。

    手掌针孔旁边还有一个小红包。

    “不好意思刚开始扎错了。”

    红脸小姐姐穿着白大褂，盘着护士盘头。护士医院吗？

    季婕微微摇头，脖颈处酸涩发麻，浑身使不上力。

    “啊她醒了。”护士很紧张似的，跟门口的人点点头，匆忙出去了。季婕深陷床被之间，看不清来人是谁，也不想看，拉开眼皮太累，她又想睡了。

    屋子恢复安静，和风暖阳。一根绿萝风中摇曳。

    那人缓步进来，声音很小，忽略不计。有东西放在床边，轻轻的。她快要睡着了。

    忽然听到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

    紧接着，她闻到一阵饭香。

    大病初愈的人，浑身无力，只有鼻子能卖力起伏，沉浸在饭香和肉香中。

    肚子咕噜一声，她舔舔嘴睁开眼。

    “醒了吗？”他穿了灰色毛衣、蓝色衬衫，挡住了阳光，轮廓俊朗。

    季婕抬眼望去：“老师。”

    “起来吃饭吧。”他把饭盒放在一边，帮她垫好抬起上半张床垫。又将枕头塞在她腰后。

    老师的黑眼圈又加重了。

    她迷迷糊糊地扒着饭，瓠子烧肉片和了酸菜，特别下饭。“老师你不吃吗？”

    “吃过了。”他的声音凉凉的，流水般和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