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是一片宁静的深青色,还有几颗恋栈不去的残星,已经有隐隐的红透出来。
眼看着天就亮了。
陈黜衣在奚狝卧室外的花厅里徘徊,亮光光的紫檀博古架映出有些焦急忐忑的身影。他昨晚心里沸油一样滚烫,理智全无地一头冲到奚狝这里,进了门才想到此时奚狝还在酣睡。
他不愿惊扰奚狝,也不愿意离开,就在花厅里等着奚狝起床。
可是他根本坐不住。一向沉稳的正卿大人像只发情的鲸鱼一样坐立不安。他在心里不断打着腹稿。
应该怎么说?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我想做你的守望妖灵,永远守在你身边。
我想你长命百岁,不,是永远康健安乐。
奚狝会怎么回应呢?
会同意吗?
他那么喜欢欺负人,会不会对他
陈黜衣脸上发烫,心里像揣了一只碳火炉。他踱了几步,走到窗边,让清晨的风吹掉心头的燥热。
就在陈黜衣心里仿佛咕嘟嘟滚开一锅热粥,根本安静不下来的时候,奚狝的房门突然开了。
打开的门透出金杏色的灯光,给门口的奚狝套了个光灿灿的金边。
奚狝身上穿的是宝礁岛出产的特供海绒棉睡衣。雪白的布料柔软轻盈,忠实地勾勒出挺拔修长,线条完美的好身材。
让陈黜衣屏住呼吸的是如同瀑布一样垂到腰际的长发,缎子一样闪着光。
美人如画,语言难以描摹万一
奚狝看到他略微一愣,然后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因为逆光,眼中的光彩更加摄人心魄:“正卿大人,有事?”
陈黜衣喉咙发干,拼命拽回自作主张,直往奚狝那边溜达的神智。
真的下定了决心,他越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我你头发”陈黜衣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这几天身体情况不太稳,突然就长这么长,一会儿就剪了。”奚狝嫌弃地抓了一下碍事的头发。
“别剪”陈黜衣忍不住说,“别剪我给你梳头发。过几天镇海即位典礼上你还要穿礼服,短发看起来会很怪异。”
镇海即位典礼是灵祝正式就位的仪式,到时候天末海域主要的妖灵都会出席。
“礼服是古装?”奚狝挑眉。
陈黜衣点头,眼神充满期盼。
“好吧,先留一阵。”猫大人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古装配短发,看起来就不太聪明,太影响他的美貌。
“我出来找水喝。”奚狝看着他道。
“啊哦。”陈黜衣反应过来,赶紧找到茶具,弄出一杯浓淡适口,温度适宜的茶,送到奚狝手上。
奚狝一边喝茶,晶莹璀璨的黑眸在陈黜衣身上从上到下地打量。
这棵珊瑚今天格外好看啊。一身瓷青色的长袍,同色束发带,衬得肤色白皙,墨绿眸子如同美丽的浓色翡翠,五官干净俊美,透着一股勃勃的精神气儿,好像鲜活了不少。
这家伙怎么了?
奚狝眼睛转了一下,唇角露出隐约的笑意。
陈黜衣被他看得身上发僵。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脸庞又开始隐隐发热。
他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一旦下定决心,便百折不回。
陈黜衣感觉着微微潮湿的掌心,抬起眼眸,直视着奚狝,声音有些抖,但是清晰而坚定:“奚狝,我想成为你的守望妖灵。”
奚狝坐在沙发上,放下茶杯,抬头审视陈黜衣,没有说话。
陈黜衣紧张得四肢发凉。明明是他的视线居高临下,但硬是被奚狝压制得动弹不得,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不行。
“你不用这么牺牲。”奚狝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不是牺牲!”陈黜衣有点急了,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我不知道,”奚狝表情特别纯洁正经又无辜,“我就听到你说‘我不做守望妖灵’。”
学陈黜衣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
陈黜衣一怔,然后心放下来一点点,更多的是后悔和一点点哭笑不得。
猫大人记仇着呢。
“对不起,我之前说的都是蠢话。”陈黜衣脸上泛红,他的个性有些拘谨羞涩,这样直白地表达心意实在是把前半生积攒的勇气一次全用光了。
“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越来越喜欢。”陈黜衣平日的从容镇定,谈笑自若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狼狈和窘迫,还有眼眸里无法遮掩的汹涌感情。
奚狝看够了漂亮珊瑚的羞窘模样,才微笑道:“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黜衣眼神微凝,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抖,然后坚定地点头。
就算他将来被奚狝丢弃,他也认了。
奚狝的笑意从唇边漾到眼底,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
陈黜衣呆呆地看他,神思又有些飘移。
“知道做我的守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