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蛊”的作用,在此时格外好用。
他耐心等待,希望沈青梧见他一面,和他商量商量。他没有等到,他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坏结果——沈青梧必然会执行一个疯狂计划,而张行简起码要保证沈青梧不落到朝廷手中。
张行简已经做了自己能提醒少帝的所有事。
少帝依然不信他,少帝坚持要娶沈青叶,张行简也没办法。而今,张行简甚至要承认——
他是真的特别想保护少帝不遇害吗?
那也没有。
他虽做了自己能提醒的所有事,但他没有尽力。
因为张行简自己也在犹豫:这样一个昏庸帝王,值得拥戴吗?
一个昏庸帝王肆意妄为,一个女子绞尽脑汁想篡位……而张行简想的是,怎样能让大周百姓受到影响最小,怎样能用最温和的方式解决所有问题。
他不在乎谁做皇帝。
他在乎的是这个国家会迎来怎样的未来。
什么样的未来,是百姓可以接受的;什么样的未来,是百姓承受不起的。
张行简思考的一直是阻拦帝姬的代价——如果阻拦,会不会挑起更大的战争;如果不阻拦,帝姬是否跟李明书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张行简又能为大周从中谋利些什么。
还有皇位更迭的问题,男女区别的问题,后宫的问题,皇嗣继位的问题……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对天下的影响,哪有那般简单!
执棋者以天下为棋盘,天下却不只是一局棋。
张行简所要的赢,从来不是李令歌、李明书争抢的赢。
自小读书,自小学了一身本事……如果只沦为野心权势的工具,未免太可惜了。
张行简一直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月亮。
不受太阳影响,不在乎光芒万丈。月光落在明澈的清湖中,也落在墙角的泥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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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在李明书和李令歌之间犹豫,思维也转到若是少帝死了,自己应不应该再拉扯一个名正言顺的新皇帝来对抗帝姬。
他没有下定决心。
他决定再看一看。
少帝遇害,满朝野起码看到了张行简在努力阻止新后接近少帝。在沈青梧与张行简双双消失后,朝野中的声音,按道理应该是“沈青梧绑架了忠心耿耿的张相”。
朝臣们人人自危,要办的事,一,救少帝;二,追杀沈青梧。第三,才是救回相公。
张行简被带出东京,虽然出乎张行简自己的预料。但也不算是坏事……出了东京,正好能多看一看,多犹豫犹豫。
东京那边,若真有什么事,应当也能应付。
毕竟张行简曾以防万一,交代过长林——若张家情势危急,若到了危难关头,长林可以去关押地请示博容,让博容出主意。
不到最后关头,张行简是决不允许满朝文武被博容牵着鼻子走,把朝廷送给帝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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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睁开眼,捕捉到了窗外迅速消失的两颗人头。
他沉默下来。
他知道沈青梧一直在避着自己,想把他送回去又因风险而犹豫;如今看,这座庙中,多了一个人,是沈青梧的同伴。
沈青梧和那人商量主意,却不和张行简说。
是因为不相信他呢,还是因为沈青梧等到的同伴,让沈青梧十分喜欢?
能跟着沈青梧来东京出生入死的人,必是男子,和沈青梧关系好的男子……张行简眸中光微落,自嘲地看着自己身上这还没换下的祭服。
张行简轻声:“沈将军,杨将军,二位应该已经看够了吧?能否出来,我们谈一谈。”
从门口转移到窗口的沈青梧听到里面男子清雅的声音,告诉杨肃:“他每次说谈一谈,就要开始骗人了。我们得小心。”
杨肃用古怪而惊叹的目光凝视着沈青梧。
他们听到张行简清寂冷淡的声音:“沈将军,我听得到你的话。”
沈青梧拨了拨脸颊上贴着的乱发,表现地很无所谓。
她心里有点虚。
沈青梧和杨肃互相鼓劲,来见一见这个诡计多端的张三郎。
张行简看着他们双双站在门口,抱着臂一左一右,宛如哼哈二将。
张行简沉默。
沈青梧态度冷漠:“你要谈什么?”
张行简慢慢说:“接下来的路程,恐怕得麻烦两位与我一起走。两位想离开北方,渡河回益州的话,少不了我的协助。”
他提醒他们:“若我不点头,我保证你们来得了东京,却回不了益州。”
沈青梧和杨肃双双一凛。
杨肃站直身子:“你知道我们的计划?”
张行简微微笑了一笑:“不知道。不过是按照常理推测罢了。我可以让你们来东京,因为我也有些目前暂时不想让你们知道的目的……”
他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对少帝执政的踟蹰。
但他又怕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