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这时响起来。
是她的。
“放开我,我要接电话。”
徐正则这才松开,同时上前一步, 紧挨着夏矜, 像要防备她随时离开。
电话是俞婉华打来的。
夏矜平息呼吸之后接通。
俞婉华温婉恬雅地声音传来:“矜矜, 在忙吗?阿姨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妈妈回国了,阿姨想着,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你帮阿姨带个话,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夏矜看了徐正则一眼,道:“好,我知道了。”
俞婉华立即笑了笑,又问她:“你知道正则今天去哪儿了吗?”
夏矜又看了一眼徐正则,回:“阿姨有事找他?”
她打开免提,将手机递到徐正则面前。
俞婉华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才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让鸣曜也打了,还是联系不上,人也不在公司,助理说是中午的时候出去了,原本说好了他今晚回家来吃饭的。”
夏矜戳了徐正则一下,暗示他说话。
徐正则好像真的哑巴了。
竟然躲掉她的手机,动作孩子气地绕开手机,走到她另一边。
夏矜又被他气笑了。
手机拿回来对俞婉华说:“我知道了,您别担心,人没丢,等会儿就回去了。”
她刚挂了电话,听见徐正则说:“不回去。”
“刚才怎么不对着电话说?”
夏矜瞥他一眼,抓着他手腕,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
徐正则没动:“你要把我送去玉澜别苑?”
夏矜拉开车门,又扫了眼自己被他抓着的手:“松手,上车。”
“你要把我送去玉澜别苑。”徐正则又一次说。
夏矜今天已经被徐正则油盐不进的次数气得不轻,半分耐心都没有了:“阿姨让你回家去吃饭,你刚才没听到?”
徐正则眼睫微微垂着,看上去没什么情绪。
半晌,开口:“我不想去。”
夏矜呼吸停了一瞬。
司机催促:“还走不走啊?”
夏矜抬脚上车,徐正则一直牵着她,她一上去,他也跟着上了车。
司机:“去哪儿?”
夏矜:“玉澜别苑。”
她回完,车就开了出去。
夏矜侧眸看身边的人。
“手机呢?”
徐正则从大衣口袋掏出来,递给她。
夏矜瞧了一眼,把静音给关上了。
锁屏界面上显示十几通未接电话。
夏矜刚要把手机还给他,关了静音后的来电铃声立刻响起来。
备注显示徐鸣曜。
夏矜还没来得及递给他,徐正则手伸过来,又把静音打开了。
她朝他晃了下屏幕:“电话。”
徐正则装聋作哑,目色却很清澈,盯着她的眼睛看。
见夏矜蹙了下眉,开口:“不想接。”
夏矜将手机扔进他怀里,也不管了。
一路上,都没再和徐正则讲话。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这几天自己浑浑噩噩度过的那些时间,夹杂盘旋在脑海里徐正则没喝酒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里。
十八年前那个夜晚的事,她其实并没全部想起来。
只是那天,第一次要给他戴表,他躲闪抗拒的动作,让她觉得那一幕以前也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要知道谁家在科兹沃尔德有个城堡般的庄园这件事太简单了,夏矜只是在某天回夏家的时候,吃饭时好装作和爷爷随口聊天,就得到了那个答案。
那天,看见徐正则还给她的那条红色围巾,在科兹沃尔德一条河边想起来的那一幕中的另外一个人,终于不再是一个虚影。
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安静地坐在桥上,雪下得很大,他穿得很单薄,可好像并不觉得冷。
六岁的夏矜已经走了好久好久,害怕又无助地哭喊着爸爸妈妈,脸上挂着泪痕,睫毛也都被打湿了,直到听到久违的她能够听得懂的几个字。
“你哭什么?”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一小步一小步走上那座桥,看见一个哥哥坐在桥边。
他又问一次:“你哭什么?”
小女孩揉着湿哒哒的眼睛,难过道:“哥哥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她又靠近了几步。
眼睛还湿着,嘴巴却笑起来:“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也能听懂你说的。”
“不要过来。”桥上的人说。
但小女孩已经靠近了,她不知道看见什么,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几步跑到他身边,两只小手颤巍巍地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