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慌了。
没人回应是个尴尬的事。
南雁看着安静的会场, 扭身往后看,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吗?赵厂长演讲了三十五分钟也挺不容易的,大家给个面子嘛。”
与会众人中,职务最高的莫过于南雁。
她开了口,但这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特意强调三十五分钟是何用意?
给面子。
这话说的就一点不给人面子。
“真没人帮赵厂长总结一下这次汇报的主要内容?”
南雁看向后面,一番巡视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有人站起身来,“我能试着说下吗?”
南雁鼓励的点了点头。
说话的女同志腼腆一笑,直入正题,“……可以具体区分为过去以及未来三年的工作情况,针对过去三年的汇报总结为三小点,工厂对研发的投入、工厂扩招培训相关以及工厂盈利和利润分配具体事宜。”
“这部分内容在每年的年终工作汇报中都有提及,可忽略不计。至于对未来三年工作情况的展望,我想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来做汇报更有条理。资金投入、研究展望、合作、厂区建设新规划以及盈利提升……”
台上的赵副厂长双腿有些打颤,他没想到真有人来响应南雁的话。
偏生还要一脸笑意的看着台下,生怕自己露出不高兴的情绪,再惹得领导们不高兴。
“嗯,总结的不错,那你觉得,哪部分内容应该作为他汇报的重点。”
“这些都是和工厂发展相关的内容,不管选取哪部分作为重点,都可以。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来看,应该着重关注未来研究方向和合作相关事宜,至于利润分配、盈利提升这些可以不用做更为细致的阐述。”
这话说的相当不给台上的人面子,就是说他分不清主次轻重,废话太多了呗。
赵副厂长心里头咯噔作响,没意见是假的。
他这么多年工作,可不是想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结果被个年轻人这么说,自己的面子里子都没了,怎么可能高兴?
“赵副厂长觉得呢?觉得这位同志说的在理吗?”
台上的人尴尬的赔笑,“我……我……”
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另外我想补充一点,你们的工作汇报我更想听到更为具体的数字,而不是满篇的激扬文字,数字更能佐证你们的工作努力程度和成果。”南雁一贯不喜欢冗长的会议,过去她主持的会大多是简单利落。
就是辩论赛也得找出有利的论据,而不是在那里说那些没用的屁话。
法庭上的唇枪舌剑也是以法律律条为依托,用证据事实说话。
半导体是一门复杂的产业,涉及到物理、化学、材料、工程、计算机、电子信息、机械制造等等。
这些无不是需要数字或者说数据来说话。
而不是那些豪情壮志的大话与空话。
南雁看着不断抹汗的赵副厂长,“这也怪我,第一次在这边与会没有提醒大家,委屈了赵副厂长没方向,这样好了,接下来的工作汇报都控制在十分钟以内,我希望能够听到更多的有用的讯息,多出来的时间能够留给大家去沟通、谈一谈合作。”
南雁颇是平等的对待这次与会发言的工厂以及研究所的负责人们。
赵副厂长率先发言被批评啰嗦,而后面要发言的则是需要把自己的发言内容做浓缩。
甚至更为细致的要求都提了出来,重视有理有据的数据,而并非那些点燃情绪的文字。
赵副厂长被当做典型例子,后面要发言的也不好过。
当然,非要说现在腿最软的,那还得是赵副厂长。
他回到第二排坐下来后,双腿就止不住的在打颤。
偏生前面坐着的那位部长又回过头来。
赵副厂长使劲儿摁着腿,脸上维持着笑,殊不知自己当真是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会议进行的磕磕绊绊,紧挨着发言的工厂领导做的报告不是很理想,关键性数据又说错了,直接被南雁给点了出来。
倒是几个研究所的代表发言都十分精练,各项数据指标了然于心,便是南雁随口提问也都能回答上来。
对比十分明显。
这次研究派完胜生产派。
林辰回来时,会议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他们的领导正在做最后的发言,“……过去几年大家都十分辛苦,甚至未来几年也要很辛苦,在这里我谨代表我个人向在座的以及上海地区半导体行业的所有工人、研究者表示感谢,没有你们的付出就不会有我们国家半导体产业的发展。今天在会上我批评了一些同志,也表扬了一些同志,我希望被批评者能够积极改正,被表扬者能够做得更好,等到年底再做工作汇报时,大家能够让我挑不出刺来。”
看着会场上鼓掌的众人,林辰想自己的待遇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