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个年轻的少年,总让她感觉到,比自己的弟弟沈天还要亲切。
“小公爷可知道,我为何要从公子身边离开?”
“公子生的俊俏又年轻,博学多才,前程似锦,跟着公子,我将来也不会过得差到哪里去。”
裴境是他的情敌,沈妙贞如此夸赞他,叫温齐直撇嘴。
但他也不能否认,在西京这些世家子弟中,裴境是这些青年才俊中的翘楚。
“难道不是因为,长乐郡主为难你,裴境那个软蛋怕了长乐郡主,没有出面救你吗?”
沈妙贞摇摇头,想要说,公子不是个软蛋,他并不是害怕长乐郡主,而是在自己的名声前程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
也没有必要解释,她微微一叹:“这个原因可能有吧。”
“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做妾。”
“小公爷,你会娶我做正妻吗?”
温齐果然一愣。
沈妙贞心中了然:“我只是个在普通的农家女,因为幸运得了公子的青眼,被教的像个世家小姐一般,但我并不是个真正的世家小姐。”
“小公爷,我没有强大的娘家,帮不了自己的夫君,娶我这么一个出身的姑娘做正室,只会引来嘲笑和闲话。”
“可就算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们嘲笑我痴心妄想,说我是白日做梦,但是……我不愿做妾,更不愿做你们这些高门公子的妾。”
“我将来的夫君,跟我家世相当,敬我爱我护着我,我也会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哪怕日子过得穷,可我们自己有手有脚,只要努力经营,总会熬过苦日子。”
“我既不愿做侯门裴六郎的妾,为何刚刚脱离煎熬,又要去做公府温大郎的妾呢?”
温齐知道了她的意思,他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少年:“沈姐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诚然,我确实不能娶姐姐为妻,可是,我可以不娶妻!”
“姐姐为我侧室,便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可以终身不娶正妻,这一生一世,身边只有姐姐一人!”
沈妙贞惊讶的同时,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
“我知道姐姐不信我,但是等我说明白,姐姐就明白了,我的娘亲也是侧室,曾经沦落教坊司,罪籍的女子不能为妻,只能为妾,这是大梁律法定下的,爹爹爱娘亲,自有了娘亲后,哪怕娘亲为妾,爹爹也没有妻。”
“我家中兄弟几个,都是娘亲一人所出,爹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而且哪怕现在不能将姐姐扶正,只要我努力挣军功,迟早能换个赏赐回来,让陛下下旨给姐姐扶正,给姐姐诰命的身份,到了那时,谁还会轻视姐姐?”
空青焦急的等待着,不安的往屏风里张望,那模样就像是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
不过,此时躺在里面的可不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主子。
大夫出来,神色没有异常,开了药,只说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事,但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损伤心脉,一定要好好养着。
空青送走了大夫,回来进了内室,往屏风里面一瞧,裴境已经醒了。
他躺在床上,双手握在胸前,眼睛空洞洞的睁开,看着拔步床的床板,那副面无血色的样子,要不是还在喘气,空青险些以为公子已经死了。
他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心中越发的恨沈妙贞。
“公子,您还好吗,您说句话别这么吓奴才,要是您出什么事,我们怎么办,老爷夫人又要怎么办呢。”
他哭哭啼啼,裴境皱了皱眉,轻喝了一声:“聒噪!”
空青立刻不再哭丧:“公子,大夫说您是急火攻心,以后您可得好好养着,不能再想这些事了,尤其是那个端砚的事,她也太没良心了,公子对她这么好,这女人说走就走,半点情分都不念,真是冷血没心肝!”
她不叫端砚,姓沈名妙贞。
是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给她取这个名字的也一定读过书。
这些年,他只是在那张卖身契上看到过她的本名,却也从没在意过。
但他还是愿意叫她端砚,这是他给她取得名字,就好像他仍旧拥有着她。
裴境没有看空青,只是淡淡道:“你再管不着那张嘴,就回洛京老家,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
空青吓了一跳,苦着脸,他是不敢说沈妙贞的坏话,却仍旧不服气。
“她都这么对您了,您还护着她。”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我,我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就该早日放她走。”
哪里算对不起呢,明明卖身契爷烧了,嫁妆也给了,那可都是公子这些年赚的私房钱,对她还不够仁至义尽吗?
空青并不算傻,一个男人要如此对待一个女人,必然是爱惨了她。
“公子,您是不是真的爱上了端砚?”
空青的话语有些僭越的嫌疑,不过这是从小陪他长大的,情谊与别人不同,叫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也并没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