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正因为六叔已经对我们足够好,我才觉得又收那么贵重的琴, 不合适。”
裴邺叹气, 拉住她, 强迫她的脑袋看向她:“妙儿,我发现了,你这个人有些过分正直,而且报恩心理很重,当然我不是说知恩图报不好,但是你不要给自己施加如此大的压力。”
“你得嫁妆、首饰,甚至是这架什么什么遗音,对于咱们是天价的贵重物件,对于六叔却是九牛一毛,侯府几百年的世家,家底丰厚,二爷爷年轻时候起就很会做生意,六叔也是如此,你知道洛京的好些当铺、首饰铺、绸缎庄可都是他的私产。”
看沈妙贞皱着眉头,裴邺劝道:“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六叔有钱,我们就能占便宜占的心安理得。”
“我的意思是,你若总是想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给六叔回礼,哪怕划拉光咱们家的家底,也拿不出。”
“咱们只要用咱们最好的,最珍贵的东西去送,六叔会知道咱们的心意。你这人,骨子里自尊心也挺强的,承认咱们家家底薄,没人家富贵是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事吗?你总是想要跟人家一样,这大圣遗音对六叔来说就是个寻常物件,我们要回一把相当的名琴,又去哪里淘换,你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找负担。”
“穷人给人送礼,送了人家看不上,自己却舍不得吃的新鲜瓜果,新鲜鸡蛋,拿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人,这心意就不可贵?”
沈妙贞默然,裴邺说的,是对的,她并不是自傲,在打肿脸充胖子,只是觉得会欠着六公子。
当不论如何,也回报不了的时候,拿出自己最精心准备的、最珍贵的礼物,就已经是尽了全力的去回报了。
六公子是个好人,会明白他们的心意。
“你不是想给未来的六婶绣一件嫁衣吗,就好好的绣便是,这也算是咱们的心意。”
沈妙贞被他说服,可见他这副摇头晃脑嘟囔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什么时候你也成了那些啰嗦的教书先生,说教别人,让人厌烦,快去温一温你的兵书,若是考不上举人,我是要好好唠叨你的。”
裴邺摊手:“我哪里教育娘子呢,可是妙儿,你得改改你这个心思太深的性格,多思多虑对身子不好。”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我是怕你压力大心思重,伤身子。有时候,这活着傻一些糊涂一些未必不是好事,傻人有傻福嘛。”
沈妙贞微微叹气,到底还是听了进去。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看似五大三粗的裴邺说到了点子上。
她若不是自尊心过高,也不必想那么多,做六公子身边的宠妾,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还能过富家少奶奶的生活,六公子还允诺她做贵妾,什么都不必操心,每日只要插插花,弹弹琴,何必像现在这般操心一大家子的生活。
这是她自己选的,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这不就是因为自尊心太高,才受不了日子奢侈却被人轻视,才执意出来宁愿白手起家。
不过想开了些,她也便不再纠结,去了绸缎庄,买了最为贵重的大红色花罗缎,她便开始绣了起来,当真是一百个尽心。
她又抽空去看忘了江秀雪,没想到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被诊出有孕了,谢七郎高兴疯了,不论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嫡出,比可儿的那个可金贵的多。
原本看在孩子的份上,谢家太太还对可儿有几分好脸色,现在正室夫人有孕,什么都要紧着江秀雪,可儿是什么,没人再能想的起来。
江秀雪正处于见什么吃食都想吐的阶段,沈妙贞来陪着说说话,她精神也好一些。
得知沈妙贞嫁给了裴邺,江秀雪惊的眼睛都掉了下来,连连称赞她真是敢,说了几句叫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除了偶尔去陪伴江秀雪,她也想去义母那里拜见,但陈家门房说陈夫人去探亲,得小半年后才能回来。
而她也再次见到了温齐。
温齐通过徐程,早就得知了沈妙贞成婚的消息,气的恨不得飞去洛京抢亲,然而现在西京局势紧张,他慢慢长官巡防营一半的病历,根本就走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另嫁他人。
温齐鼻子都气歪了,裴邺这个人,竟然也不惧他小公爷的身份,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娶到这么好的妻子的事,气的温齐没能忍住,跳起来,跟他打了一架。
温齐的武功在西京少年一辈,自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寻常人怎么可能经的住他一拳。
然而裴邺居然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骄傲的小公爷认了真,居然开始用尽全力跟他过招,最后裴邺虽然输了,温齐却改变了态度。
“你这是野路子,是不是没有受正经的武功指导?”
裴邺狼狈的倒在地上,就着温齐的手爬起来:“我家里穷,哪里请得起师父,不过是自己练些拳脚功夫,只是仗着力气大罢了。”
得知他要考武举,温齐起了些爱才之心,居然开始就地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