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九下意识回道:“焉离。”
长离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长离抬眼看向焉九, “焉离是谁?”
“我们的——”话说到一半,焉九猛然惊觉,将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长离微微眯起眼睛, 和焉九一个姓……
“她是你的同族?”
焉九含糊道:“算是吧。”
长离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天色渐暗,已经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
焉九扫过房内唯一一张床,轻咳两声, “时间不早了, 你先休息吧,我去修炼……”
在蒲团上打个坐, 一晚上就过去了。
长离听到修炼这个词,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连忙道:“你不会又一不小心突破吧?”
焉九愣了下, 安抚道:“不会, 我就是稳固一下修为。”
长离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长离和衣躺在焉九新铺的床塌上, 看着帐顶出神。
没一会儿, 她就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张开五指看了看, 又将五根细白的手指依次动了动。
好不容易有了人形,她反倒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烛光将她的影子照在床帐上, 影影绰绰。
焉九坐在蒲团上, 听着床帐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耳朵微动。
“你睡不着吗?”
正在拨弄手腕处剑穗的长离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将下巴往锦被下缩了缩。
“有点不习惯。”
焉九的脸上流露些许懊恼之色, 是他疏忽了。
小剑灵一直都睡在剑架上, 现在躺在床上, 自然会不习惯。
他赶紧道:“我找人给你再打个新剑架吧, 像床那么大的。”
长离一时无言。
她是硬邦邦的灵剑时,躺在木头剑架上是正好。
现在这个身娇体软的人形,睡在剑架上怕是要落枕。
长离立刻开口打消焉九这个不靠谱的念头,“不用,我多睡两晚就习惯了。”
焉九:“你不必勉强自己,我刚化形时也不爱睡床,只想往以前打盹的洞里钻……”
长离茫然地眨眨眼,洞?
她这才想起来,她光知道焉小九有一条白色的毛尾巴,却不知道他的原形是什么。
长离当即问道:“焉小九,你的原形是什么?”
焉九的眼睛微微睁大,语气里带了一分委屈。
“你都把我的尾巴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居然不知道我的原形?”
长离下意识攥紧了被角。
摸、摸了个遍?
什么时候?难道是那晚醉酒——
长离顿时心口一痛。
最让人悲伤的不是摸不到毛尾巴,而是摸过,却不记得了……
长离心虚道:“我,我那时没摸仔细。你再让我摸一遍,我肯定能认出来。”
焉九的耳朵“唰——”得红了。
这小剑灵,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
他脑中再次浮现那晚醉酒后的场景,尾巴根泛起若有若无酥麻,好像又被人反复撸了一遍又一遍。
焉九结结巴巴地拒绝道:“不,不行!”
上一次还能说是醉酒后的意外,现在他清醒极了,怎么能再做这种不知羞的事情。
怎么着也得等他们回了妖界,一起拜过妖神后,再……
长离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摸尾巴这种机会,果然是可遇不可求。
但是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这样。
越不能做的事情,往往就越想做。
剑灵也不例外。
长离一想到上回匆匆瞥见的毛尾巴,就心里痒痒。
她把脑袋从床帐后探出来,看向打坐的焉九,一双亮晶晶的杏仁眼里满是渴望。
“焉小九,我都答应对你负责了。就不能摸一下吗?就一下。”
焉九看着她水润的眼睛,内心有一瞬间的动摇。
紧接着,他就想起那天晚上小剑灵说过的话。
“我就看一眼,不动手。”
“我保证。”
“我能摸一下吗,就一下?”
最后,他根本数不清自己被摸了多少遍,小剑灵甚至还埋进他的毛毛里打了好几个滚。
焉九移开目光,低声道:“小骗子。”
长离满心疑惑。
她骗他什么了?
不是她吹,她一向说到做到,从不虚言。
剑品好着呢!
摸尾巴失败的长离无法,只得缩回被子里。
她慢慢闭上眼睛。
现实里摸不到,不如让她在梦里摸一摸吧。
长离一觉到天亮,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梦里扑进一团柔软蓬松的白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