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被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扰得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到手里的话本子上,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按耐住开口道:“焉小九,你就没别的事情要做吗?”
焉九果断摇头,“没有啊,我什么事都没有。”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嗖”地从门口窜进来,“妖主,您怎么还在这儿呢,今日的公文——”
焉九盯着突然冒出来的松旬,恶狠狠道:“我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松旬憨憨地挠了挠后脑,“放半天假就够了,您那案几上还堆着一摞文书呢,我总不能躲懒……”
焉九缓缓吐出一口气,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松旬一个单身汉,脑子里除了工作没其他要紧事,他可不一样。
长离倒是对此喜闻乐见,当即开口催促道:“焉小九,你赶紧去忙吧。”
松旬一脸真诚地望着焉九,对他此刻的糟糕对心情毫无所觉。
焉九按了按额角,朝松旬抬抬手,“这样,你把要处理的公文,都搬过来。”
松旬茫然地“啊”了一声,他明明记得,就是妖主当初口口声声说公是公,私是私,所以才从不在寝宫处理政务,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
焉九轻轻踢了发愣的松旬一脚,“你还不赶紧去,是要我亲自去搬吗?”
松旬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长离霸占着殿中唯一一张书桌,懒懒地翻着话本,对焉九道:“焉小九,这里可没多余的桌子给你用。”
焉九直接道:“让松旬再搬一张过来就是,宫里缺什么,也不能缺一张桌子。”
长离嫌弃道:“再放一张桌子,这里也太拥挤了。”
焉九环顾殿内,摸了摸下巴,沉思道:“那就把这张摇椅挪走……”
长离马上反驳道:“不行,我看话本看累了,要在摇椅上躺着休息的。”
焉九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屏风上,“那就把这个屏风——”
长离赶紧护住屏风,“这也不行,我好不容易从库房里挑出来的屏风,摆了没两天呢。”
焉九又看向另一头的多宝阁,长离瞪圆了眼睛,“这个更不行!”
她近日闲着无事,最大的乐趣就是挑宝贝来装饰这个多宝阁,还新鲜着呢。
焉九看着小剑灵这也不行,那一不行的模样,直接拖了一把椅子挤到她身侧,“那就只能委屈你跟我共用一张桌子了。”
长离咬了咬后槽牙,看着焉小九这股子黏糊劲,怀疑他早就算准了自己不愿意挪别的摆件,就在这等着她呢。
没一会儿功夫,松旬就把厚厚一摞公文并笔墨纸砚等物件一齐搬过来了。
一张长案一分为二,左边是长离的话本茶盏点心,右边是焉九的文书笔墨。
松旬本来在专心致志地给文书分类做记号,慢慢地,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妖主明明一双眼睛都放在公文上,连头都没抬一下,偏偏能在长离姑娘嗑完一碟瓜子后顺手把空盘子换成别的点心。
那茶盏里的茶水刚下去一半,他就自然而然地拎起茶壶给续上了,保证茶盏里的茶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度。
松旬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以前妖主对长离姑娘也是关怀备至,处处上心,但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体贴周到。
松旬想到妖主今日把文书都搬来寝宫的举动,再回忆起自己进门时妖主的神情,他的脸色“唰——”地白了。
他战战兢兢地朝妖主瞄了一眼,正好对上妖主噙着一丝冷笑的唇角。
松旬当场打了一个寒噤,糟糕,他坏事了。
后知后觉的松旬变得坐立难安起来,觉得自己在这里显得格外多余。
他的屁股底下仿佛冒出个钉子,让他不得安宁。
与此同时, 长离忽然觉得脚边一痒,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不老实地从身侧偷偷跑了过来,撩起半垂的裙摆一角, 轻轻勾住了她的脚腕,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长离顿时浑身都僵住了,她飞速扭过头, 瞪着眼睛看向一旁道貌岸然看公文的大尾巴狐狸。
焉九察觉到她的目光, 一脸坦然地回视,甚至稍稍挑了一下眉, 仿佛在问:你看我干嘛?
长离瞅一眼窗外高高挂起的太阳,青天白日, 朗朗乾坤, 却有不要脸的狐狸精在桌下暗渡陈仓。
她的眼神又往松旬的方向飘去, 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一个松旬。
松旬似乎从这微妙的氛围中察觉了什么,不安地动了动屁股, 嗫嚅道:“妖主, 要不然我先出……”去。
焉九心头一喜, 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应, 长离便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将他钉在了原地, “你在这老实坐着。”
至少松旬在这, 焉九还只是偷偷撩拨。
若是殿里只剩下他们俩,鬼知道她今日还能不能直起腰来。
松旬都快哭出来了,神情恳切地看向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