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惠帝驾崩,梓棺停放在惠帝生前居住的干清宫内,并在干清宫设置灵堂,以示寿终正寝。
干清宫中停灵二十七日后,惠帝的棺椁转移至雍和宫永佑殿存放,等待出殡入葬皇陵。
在此期间,宫中按照礼部拟定的殡天丧仪举行大丧礼、朝夕奠、奉移殡宫礼各种祭仪。
当众人都在猜测太子究竟会如何追究梁王带兵进京之事时,太子却命宁王、晋王和梁王回京为惠帝哭灵。
满朝上下心中都门儿清,太子恐怕是要清算梁王一案了。
而青州和荆州传回的消息却称,宁王封随和梁王封逸皆不知所踪,梁王正妃和侧妃也被发现死在了梁王府中。
梁王封逸极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但宁王这又是哪一出?
晋王封羡曾带领豫州兵力阻挡了梁王进京的步伐,虽说他不过只拖住了梁王短短两日,但也为太子回京争取了时间。
晋王本就立了功,若是拒不回京,倒还像是心中有鬼的样子,因而封羡便带着王妃谢箐,夫妇俩均着一身素服,回京奔丧。
在内阁、礼部和翰林院历时多日的讨论之后,最终提出将惠帝的徽谥号定为“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大孝至诚宪皇帝”。【1】
太子封湛点头应允,并令工部造办册宝。
惠帝驾崩的,对新帝以示拥戴,称为劝进。
并且每每都会出现三劝两让的虚套。
即大臣始劝,皇储不允;再劝,仍不允;直至三劝,储君才“勉强”从之,同意即帝位。【3】
在惠帝入陵之后,朝臣们又陆续上表向太子劝进,但三次之后,太子依然没有应允。
从太子府传出的消息仍是那句话,
“太子妃回京之日,便是太子登基之时。”
而太子妃离京也已多日,却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如今天下大定,上京城的小姐夫人们又开始有了八卦的闲情,这些时日京中也出现了些许关于太子妃秦烟的半真半假的传言。
有人说太子妃秦烟似乎畏寒,而这种体质,是极不容易受孕的。
太子同太子妃成婚也有了些时日,但迟迟没有传出太子妃有孕的消息。
听说益州被攻破时,太子妃还端了益州王府,这可不像是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能干得出的事。
难道……传言是真的?
太子即将登上帝位,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位皇后,定还会纳别的妃嫔。不论太子有多么看重太子妃,这皇室总得要开枝散叶不是?
于是,有些心思活络的夫人小姐们就打起了进宫的主意。
这里面也包括御史大夫嵇崇的夫人。
是夜,嵇夫人向御史大夫嵇崇试着道:
“老爷,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可送进宫中,以嵇府的家世,女儿封妃也是足够的,到时候……”
“住口!”嵇崇压着声喝止了夫人未尽的话。
嵇崇谨慎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而后转头向嵇夫人道:
“妇人之浅见!”
“送女儿进宫?这话都是你能乱说的?你是嫌我嵇崇活腻烦了?”
“朝中的事我从未对夫人隐瞒,夫人你不知道太子殿下直到现在都没将之前太子妃被弹劾一事翻篇?”
“太子要为太子妃算旧账,而我们御史台参与了多少夫人心中大概也有点数。”
“这个时候,谁敢撞上去触霉头?”
“以太子妃的手段,我们女儿就算能进宫,能斗得过太子妃?”
“夫人打消这个主意,以后休要再提,就算今日宫中真要进新人,也让我们女儿躲远点。”
“记住了吗?”
最终嵇夫人僵着脸点了点头。
她不过就是想想罢了,更何况,女儿也有这个意思。
那就等等再看吧……
翌日,御史大夫嵇崇携厚礼拜访了安大学士府。
大学士安世凤的书房。
嵇崇面色尴尬地向安世凤开口:
“当初,御史台弹劾太子妃,是受了王相的影响,且御史台的众臣僚也是思想过于固陋守旧,觉得太子妃一女子不该在西戎有此嚣张的动作,因而才参与了弹劾。”
“安大学士,您是太子殿下的太傅,深得太子殿下信任,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劳烦安大学士透透口风,出出主意。”
“太子妃久不回京,太子殿下一直拒绝即位,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终归得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消了这个气才是。安大学士,您认为呢?”
嵇崇看着茶台对面正在慢条斯理煮茶的大学士安世凤,静静地等待安大学士给他点提示。
一盏茶之后,嵇崇从安大学士口中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木有本,水有源。”
本?源?
嵇崇脑中不断萦绕着安大学士的话,出大学士府,去了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