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荷看过去,是一个和刘婆年纪差不多的妇人,长得有点儿刻薄相,她鬼鬼祟祟进来,二话没说就让蔺荷给她称三斤元宵。
“您要什么馅的?”
“就是那个黑色的,谁知道是什么馅,快点。”
也是蔺荷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所以才能保持好脾气,给对方称好元宵:“一共五十文。”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钱!”那妇人惊呼。
蔺荷轻蹙了下眉头:“这位夫人,我做的元宵不论是食材还是用量,都比外面的要实惠,您若是不满意,可以去外面买。”
她以为这样说对方会离开,谁知道那妇人嘴上骂骂咧咧,双脚却一动不动,还想让蔺荷给她便宜一点。
这时候,段怀山走进来,看到买元宵的妇人,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惊讶:“大伯娘?”
妇人,也就是偷偷来买元宵的段大娘脸色骤变。
怕被刘婆发现,她特意趁着夜色过来买元宵,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可她没有办法,都怪刘婆那个臭婆娘,拿着元宵馋自己孙子,导致几个小孩撒泼打滚要吃黑色的元宵。
段大娘不再犹豫,掏出五十文钱,拿上元宵匆匆离开。
蔺荷:“……”
段怀山奇怪:“我听我娘说,大伯娘从聚缘楼买了许多元宵。”
“可能家里人多,吃完了吧。”
“大概。”大伯娘家的孩子的确很多,他不再想,转头看向蔺荷,邀请道,“走吧,去看花灯。”
本就是给你的
“老爷, 今晚不出去看花灯吗,隔壁孙小少爷一家都出去了,听说蔺姑娘也会去。”
花车从街道上驶过的时候, 外面传来百姓们热闹的呼唤, 陆史虞手里的书籍停留在某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未被翻动。
“没什么可看的, 你要是想看,就去吧。”
四九瞪着眼睛:“这样不好吧, 老爷的风寒还未好,管家走的时候,让奴才好好照顾您的。”
陆史虞瞥了一眼:“既然如此,那你继续在这看火炉。”
四九立刻往外走:“奴才就看一眼花车, 马上回来!”
陆府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只剩下陆史虞一人,他坐在书桌旁看书, 时不时还要咳嗽几下, 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拿起旁边的茶水润润喉咙。
院外, 是京城百姓的欢呼声, 一声接着一声,与屋内形成鲜明的落差。
没有人在,陆史虞脸上的严肃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迷惘。
她也去看花灯了?
是啊, 她和自己不同,喜欢热闹的场合,在国子监时便总为监生举办活动,像花灯节这样的日子, 肯定会去凑一份热闹。
陆史虞抿着唇,这几日的风寒让他身体有些虚弱,嘴唇干得起皮,像海水中的鱼不小心跳到干涸的岸上,然后因为缺水张开片片的鱼鳞。
他忽然自嘲一声:没有自己,也会有许多人陪着她一起过正元节,何必再担心?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收回到中的书籍上,于是狼狈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暂且将所有的事情遗忘,陆史虞又成了那个严厉古板的国子监司业。
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没过一会儿,四九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老爷,我看到蔺姑娘了!”
陆史虞:“……”
染了风寒的头疼的更加厉害,好似有针在扎一样,让他觉得还不如像黎王一样直接晕过去。
“做什么,大惊小怪!”
四九气喘吁吁,看到陆史虞生气,连忙收敛声音,只是仍然很着急:“奴才看见蔺姑娘了,她和一个年轻的男子在看花灯!”
古代的元宵节,比起后世有过之而不及。
或许是因为这时候的花灯都是手艺人做的,而且每一步保证完全纯手工,比如灯笼上的花石鸟兽,是用颜料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蔺荷看的啧啧称奇,她徜徉在漂亮的花灯之间,昏黄温暖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给笑容增添了朦胧感,段怀山看了她几眼,忽然问:“你很喜欢花灯?”
“嗯?”
“看你好像很喜欢。”
蔺荷点头又摇头:“也不算特别喜欢吧,就是感觉很漂亮,不过我昨天已经买过两个,偷偷说,价格比这些花灯便宜。”
无论哪个朝代都有借机涨价的商人,前后才一天时间,花灯的价格就贵了两倍,蔺荷虽然不缺钱了,但也不想白白花冤枉钱。
段怀山:“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
“别了吧。”蔺荷眼睛眨了眨,提议,“我看到之前有个地方猜灯谜送花灯,不如我们去玩那个?”
于是两人一同返回猜灯谜的摊子前,五六米高的架子,挂着玲珑满目的灯笼。每个灯笼下面都缀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道谜题,猜中哪一个,就能得到哪个灯笼。
不过要想猜谜,得先付五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