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受伤
两日过后。
暮色四合, 云疏风细,栖于枯枝上的寒鸦间或嘶哑几声, 尤显得笼在黄昏中的段府一片凄冷。
大宅里不见一个人影在外走动, 像是都心照不宣地躲了起来,生怕惊扰到谁。
倏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在了空荡的廊道里, 蓦地打破了这份死寂, 平添了几分紧张之意。
“大人呢?”赶来的探子急得火烧了眉毛,在院外见到了垂手而立的蔡福, 忙奔了过去,“蔡总管, 出大事了, 快去叫大人!”
他推搡着蔡福催他去请示, 可蔡福却像团软棉花一样, 唉声叹气地望着不远处紧锁的院门, 怎么样都推不动。
“再急的事都等一等吧, 喏,瞧见没,”他抬手指向对面, 愁眉道,“人搁里头两天没出来了,谁敢去叫, 你去叫?”
探子愣了愣,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急得直跺脚:“荫城出大事了!魏指挥带人一锅端了互易的黑市, 所有涉事同谋全被下了狱, 再这样我们可都要被杀头了!”
“啥?”蔡福听罢两眼一愣,立刻慌傻了,怕得只差哭爹喊娘:“杀杀杀杀头?”
与此同时,在距京数百里之外的荫城拐街上,一场恶战已然将迎来尾声。
小街穷僻破落,尘土飞扬。猩红的残阳泄了满地,几乎与成片的血泊汇在一起。
到处皆是打翻的箩筐瓢盆与死状惨然的走私贩,双方激烈相斗,混战不休。
魏珩冲锋在血雨中,阴狠的眼神中还带了几丝泄愤的疯意,手中的雁翎刀好似嗜血如狂,取人性命快狠毒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杀戾之气。
走私犯本就干着铤而走险的勾当,面对官府的围剿自然也是破罐子破摔,索性殊死一搏。
少年的身上已然划破了不少刀口,可他却感觉不到似的,依旧在刀光剑影中不遗余力地奋勇杀敌。
仿佛这皮肉之痛能令他短暂地忘却其他地方的痛,他饮鸩止渴,近乎失控。
觉察到他不对劲的高简愣了愣神,仔细一看后,顿时大惊失色,心里直呼不妙。
苍了个天,他家大人先前在肩后的烧伤还没痊愈啊,再这样打下去是不要命了么?
眼见他面色苍白得愈加可怕,高简立刻了结了手头的麻烦,急得赶上去,“大人你冷静,不能再——”
可话还未说完,魏珩便越过他,径自提着刀步了上前。
明晃晃的刀尖在地面上摩擦出了令人战栗的声响,紧接着,这声响愈来愈急,最终刀光凌空一闪,几招交锋下来,猛地刺入了领头人的腹中。
这一刀避开了要害,倒是不足以取他的性命。
魏珩轻喘了几息,混沌的眸色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握着刀柄撑住了身体全部力气,咬牙下令:
“羁押归京!”
暑去秋来,晚夜的风倒是格外凉爽,天空澄净如墨玉,衬得点点星子尤为璨然。
距离秦颂被遣去楼兰已足足有三日,晚间听闻有了新动向,沈青棠便在黄昏时分又匆匆赶去了秦府。
官场上的风云她不甚知悉,据秦伯伯所言,此次是因楼兰有一西域商队几番掳掠中原车马,这才派了人前去治理恰谈。
与秦颂一道受命的还有几位将军,不过按理而言,他本是不该随军前去的。秦誉弘也语焉不详,大抵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蓄意针对。
听到这,沈青棠一下子想到了魏珩。
可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向秦誉弘提起此事,毕竟她到现在都没能厘清个中缘由。
不过好在也如魏珩所说,此行没什么凶险,倒不必过于担心。秦誉弘宽慰完江鸢,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是已经打点好关系在楼兰接应秦颂了,过不了多久应当便会有消息传来。
沈青棠心里暖融融的,只觉有相依相伴的亲人在侧真好。
陪同二老用了晚膳后,她又顺势帮忙把了把脉,一直到夜深了才刚刚回到草堂。
大门一开,在院里分拣着药材的女子立刻喜上眉梢,简单抹了把手便迎了上前,“棠儿你回来了。”
这位女子名唤袁英,性子直爽义气,也是观亭巷中个个熟识的人物。她原是街口一家酒楼里的长工,但因与里头仗势欺人的总管闹了口角,一下子气不过,便决意转投到沈青棠的地方来了。
她手脚利落,能洒扫能劈柴,样样活都乐得干。沈青棠原先也给她瞧过病,倒是不太陌生,因她年纪比自己稍长一些,每每总会亲切地唤她一句英姐。
见她这么晚还在拣药,沈青棠不禁软软地冲她笑了,“你怎么还在做活呀,快赶紧歇息了吧。”
几日奔波难掩疲色,一回到家诸多困意便都袭了上来,瞧见有张石桌摆在眼前,沈青棠二话不说便闷头趴了上去,像极了一只到家撒娇的小懒猫。
“你呀。”袁英笑嗔了她一句,又连忙关心起来,“哎,那秦家公子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