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寂静的房间里,传来格格不入的敲门声。「族长,我来了。」
「进来。」男子的声音很轻,却清楚的传到外面人的耳里。
门悄悄的开啟,一位黑发少年闪身入内。他的外貌不过十七、八岁,脸上的老练成熟却彷彿已活过一甲子。少年无声无息的跪下,而背对他的男子连头都懒得转。
「克里斯,我对于你这次的表现感到很失望。」平淡的声音如一把利刃,插入克里斯的胸口重覆扭转。「我派你去保护夜璃,你却害她受了重伤。」
「我们在第一时刻已经给予了她最严谨的治疗,大约几天后就能完全康復。」克里斯垂下眼帘。「这次是我的疏失,而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度发生。」
「你可以退下了。」长发男子手一挥,下了逐客令。克里斯俐落的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他并没有发现背对自己的族长正在凝视着手中的一张全家福。相片中央,怀中的小女孩依偎着她的母亲,笑得开怀。「克里斯,不要让我失望……」
虚无飘渺的声音融在稀薄的空气中,彷彿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
片刻之后,房内再度归趋安静。
「秦夜璃,对不起。」在久远以前,这句话便深深的铭刻在我的脑海深处。
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是当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即将与你分离时才会说出口的话。
我迷茫的睁开眼睛。
暴雨、狂族、雷电,一切都恍若一场虚构的梦。
我身在一间洁净的房间内,床旁的小灯是柔和的鹅黄色。床铺是柔软的羽绒,蓬松柔软的棉被使我有如深陷棉花山的小猫。
「醒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赫然发现自己不是独自一人。坐在我床边的,正是那位在流浪者绑架我时出现替我疗伤的少年。
他剪着一头整齐的短发,斜瀏海稍微遮盖住一隻眼睛。身型偏瘦,但颇为健壮。他穿着简单的黑t,露出的肌肤则是偏欧洲人的白。「还疼吗?」
「疼?」
他指指我的腹部。「伤口。」
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负伤在身。我掀开衣服检查,别说是痊癒了,腹部连个伤口都没见着。除此之外,身上的衣物也不是我的,却意外合身。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少年。
他并没有解释伤口为何能癒合的如此快速,只是点点头。「没事了就好。」
「沙利叶呢?」我怯生生的问道。当晚最后的情况我其实并没有很清楚,只记得自己被松开。
「他无法进入闇族领地,在把你交付予我之后便消失了。」少年哼了声。「明知道自己保护不了你还要闇族给他机会,我一定是瞎了眼才没有第一时间把你带走。」
「这里是闇族领地?」我以为闇族应该更黑暗一点,像是把墙壁漆成黑色、住在山洞里之类的。
因为当下的环境真的太过舒适,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对方噗哧一笑。「我们是天使,不是山顶洞人。不过如果你想看峡谷,我们这里是有的。附带一提,我是克里斯˙戴列洛斯,族长指派来负责保护你的人。」
我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努力不要表现得太过窘迫。「沙利叶知道你的存在吗?」
「当然知道,不然当时他也不会这么果断的将你往下丢。」床旁的手机在克里斯说话时震动了下,亮起收到简讯的提示。「你父亲来了。」
我差点把水喷出去。「现在?」
对方可是堂堂闇族族长啊,我这样子要怎么见他?
克里斯咳了咳,彷彿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我更坏的消息。「实际上,他已经在门外了。」
我突然有股衝动想躲进棉被不出来。
敲门声响起,克里斯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准备好了吗?」的嘴型。
没,完全没准备好。
「族长大人,请进。」门打开的同时,克里斯已经双膝跪地。
「免礼。」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名十分漂亮的男子。
他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眸,滑顺如丝的黑发垂至腰际。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搭配乾净的黑西装裤。我愣愣的望着他,从小到大预计见面后要责骂他的话在看到他的同时却已烟消云散。
眼前的这个人,正是我分别多年的父亲。
我理应恨他、责备他,狠狠的替母亲打抱不平。
但在这一刻,我任何话语却都说不出口。
他又往床旁靠近了些,低声唤出我的名字。「秦夜璃。」
接着在漫长的追寻与等待之后,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父亲真正的名字。
男子露出温柔的笑,伸出手。「好久不见,我是你的父亲,秦月。」
在那之后,团聚的一家三口安静的享用了一顿重逢大餐。
看着母亲活生生的坐在我对面,我的内心便百感交集。
少了家庭压力及繁杂的工作,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也一直掛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