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
姐弟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刚好赶上饭点,张萍把菜摆出来准备开饭。
两道菜分别是清炒白菜和辣椒炒蛋。
白菜和辣椒都是自家菜地种的,鸡蛋也是家里老母鸡下的。
夏季炎热。
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转,吵得人心烦,陈昭昭坐下来没几分钟脚上就被蚊子咬了几个大包。
从坪场走回来出了一身汗,她没什么胃口,只想快点吃完饭然后去洗个澡。
陈修屹运动量大,又在长身体,吃起饭来狼吞虎咽。
张萍望着儿子吃饭的劲头,面上笑得开怀,抄起筷子给他碗里下鸡蛋,阿屹多吃点,长身体要多补充营养。
陈昭昭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现在都已经一米八了,再吃就要长成巨人了。
我够了,你让姐多吃点吧,你看她这小身板,风吹两下都会倒。
陈修屹嘴里念念叨叨,动作熟练的把金黄喷香的鸡蛋全部扒拉到昭昭碗里。
唉。你这孩子,就惯着你姐。
陈昭昭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果然就对上张萍痛心疾首的一张脸。
痛心疾首地盯着最后进了她碗里的鸡蛋。
每次都是这样。
明明只是鸡蛋而已,被阿屹吃是补充营养,被她吃就是暴殄天物。
本来就没食欲,现在更没胃口了。
陈昭昭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端着碗把鸡蛋夹回给陈修屹,又一言不发的起身上楼。
张萍看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出来,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等下晚上饿死可没人再给你弄吃的。
这丫头现在气性越来越大,说都说不得了。
可别学你姐,多吃点。
陈修屹看着张萍,默了一瞬,还是开口了,声音是男孩儿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妈,你多关心关心姐吧。
我还要怎么关心啊?你看她那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啊?
张萍嗓门大,声音尖,被儿子这么一说面子上挂不住,越说越大声,我是少了她吃喝还是没供她读书?
还说养儿防老呢,我看啊,连儿子也是靠不住的白眼狼!
这些话张萍几乎每天都要说几遍,陈修屹听得头大,匆匆撂下碗,也起身上楼了。
张萍尖锐的声音不断从楼下传来,一贯的刻薄讽刺,听在耳里,句句清晰。
他推开木门就看见陈昭昭坐在桌前背单词,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侧脸白净,在暖黄色的吊灯下显得轮廓温暖细腻,只有紧抿着的嘴角暴露了她此刻糟糕的心情。
姐,我帮你提好水了,你不是要洗澡吗?
姐,你饿吗?
姐
好烦好烦!
她真的烦死了!
陈昭昭干脆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不听也不说。
每次这种时候,她都不想看见陈修屹。即使知道父母的偏爱错不在他,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嫉妒,会讨厌他,迁怒他。
她明明都这么烦了,只想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下也不行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她伤心狼狈的时候像个讨厌鬼一样缠着她。
陈修屹敛下目光,低头望着前方趴在桌子上的女孩儿。
少女起初是安静的,渐渐的的,肩膀有了细微起伏的弧度。
夏日衣料单薄,能看到薄衫下她后背两片瘦削的肩胛骨颤抖着,美好却脆弱。
像蝴蝶停驻在花朵上时微微摆动的翅膀。
他朝她伸去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又赌气似的收回来。
明明小时候是最疼他最护着他的人。
明明说过最喜欢他。
说过很多很多,他都记得,是她忘记了。
不但说话不算话,
现在还总因为爸妈跟他赌气。
还,每次都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
委屈又可怜。
他几步走到她身后,左手拽住她的马尾轻轻扯了扯。
你再不去洗澡的话水可就要冷了。
陈昭昭哭得很是专注,并不回应他。
少年修长的手指绕着发尾勾缠了两圈,声音有些无奈,
到时候水冷了我可不会再帮你去提啊!
才不要你假好心!你走开!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这样略带无奈的口气,陈昭昭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整个人瞬间从鸵鸟切换成进攻状态,低着的脑袋噌的一下抬起来,扭过身恶狠狠瞪着站在身后的讨厌鬼。
他个子高大,反倒是她这个做姐姐的生得娇小,而现在他站着,她坐着,被他困在椅子和书桌之间,整个人都被拢在了灯光下他的影子里,从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
这还怎么吵架?
陈昭昭猛地站起身,他本来就挨得近,这样一来,两人便贴得更近,她又不够高,一张脸几乎都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