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话白熙澄就后悔了,他明知李墨阳正因为家里的事情心烦,还问这种问题,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那个……」白熙澄咬了咬嘴唇,「你不想说也没关係,我就是随便问问……」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李墨阳确实有点惊讶,但他倒没有什么不悦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他一向讨厌告诉别人自己家里的事,平时如果有人问起他这种问题,虽然面上没什么,但他心里却会暗自讨厌起问问题的人。
但如果是白熙澄问他,他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困扰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罢了。
「其实我跟家人的关係,说不上好或不好吧。」犹豫了一下,李墨阳还是开口说道:「我家就我一个小孩,我爸妈又特别忙,平时没什么机会见到面,我跟他们比较像是有血缘关係的陌生人?」
看到白熙澄露出心疼的眼神,李墨阳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跟父母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跟家里的菲佣相处的时间多,小时候还会有所期待,长大后就不在乎了,说他冷血也好,但他对自己的爸妈实在没什么感情。
「其实要不是因为我爸妈发现我是同性恋,硬要我改,我也不会离开家住到这里来。」李墨阳不甚在意的继续道:「说真的,他们平时也没表现得多在乎我,我真搞不懂他们干嘛对我的性向有那么大的意见。」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李墨阳想了想,他的父母还是挺在意他的,或者说是在意他们的面子,他们对他最大的关心,就是关注他的成绩和表现。
说起来,他和父母平常见面时,也都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除了前不久因为他的性向大吵一架外,他们可以是另类的特别和谐的家庭了。
听到李墨阳的话,白熙澄暗骂自己,问什么不好要问这个,虽然李墨阳看起来不是很在意,但这种涉及家庭的事情,多多少少会有点敏感吧。
相较于他,李墨阳就平静多了,「这真的没什么啦!」他反过来安慰白熙澄,「我小时候还会有点难过,现在习惯了反而觉得这样比较自由,挺好的,就是他们老是说同性恋不正常,要我改什么的,我觉得跟他们说也说不清楚,又懒得听他们骂我,乾脆搬出来住。」然后他父母1生气,就断了他的金援,不过反正他靠自己的存款也能活,还可以去打工,他也就不在意了。
「喔……」白熙澄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李墨阳又觉得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每个人的情况和想法都不一样,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插嘴了。
这样一想,他索性转移话题,「你要看看我最近画的画吗?」
「好啊!」听他提起这个话题,李墨阳一阵感动,自从他跟白熙澄开始冷战后,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过白熙澄的画了,现在可以恢復回原来的状态,他自然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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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一晚后,他们又回到原来的相处模式,除了李墨阳偶尔会表现的有点奇怪的外,白熙澄觉得一切都很好。而且他还交了新的朋友,对现在的生活,他可以说是特别满意了。
就是他的新朋友吴诚林,最近挺鬱闷的。
「你怎么了?」白熙澄抓着他自己的左手问道。
他们原本在玩猜拳,只是玩得是鬼的版本,拔下自己的一隻手,由另一隻手握着猜拳。玩得好好的,吴诚林却突然开始唉声叹气的。
「我只是想起我的家人了。」他的忌日快到了,免不了有些多愁善感,白熙澄对此很能谅解,鬼嘛,一年中总有几天会这样,他自己不也是吗。
「你的家人怎么了?」
「唉,我想他们了,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一面??」
「噢。」白熙澄的记忆只到他的大学时期,他也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对此他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如果说这些话的是李墨阳,那他大概会很担心对方,生怕他有一定点难过,但现在这样说的是吴诚林,他就没什么感触了。
大概朋友和朋友还是有差别的吧?白熙澄迷迷糊糊地想,因为他跟李墨阳特别要好,所以他才会那么关心李墨阳。
「你死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了吗?」
「嗯,这里不在我家附近,我死后不久,他们似乎有来过这里,」吴诚林失落地说道:「但我那个时候刚死不久,整个鬼都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等我清醒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了。」
白熙澄表示明白地点点头,这其实很合理,亲近的人去世的地方,很多人都不愿意再去一次,之前李墨阳帮的那个教授也是这样。
不过对于被困在原地的鬼来说,这就让他们很难再见到亲近的人了,反而难受。
「我呢,生前不是什么好人,我爸、我妈跟我弟为了我伤透脑筋,结果我倒好,酒驾去世了,死前也没跟他们说过一声抱歉。」吴诚林苦笑着说。
虽然他们最近常常待在一起,但两个鬼一直没怎么谈论过生前的事,他是没什么好说的,吴诚林则是不太愿意提,现在他大概是太难过了,才会找他发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