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发生的争斗很快就演变成无尽延烧的燎原大火,多佛朗明哥与梟的生死斗如同颶风过境,凡所经之处无不满目疮痍,半个圣玛丽亚算是毁了,标客们纷纷中止了活动,一部分选择隔岸观火,其馀则决定先到别处避避风头,能少一事是一事,而显然身为当事者之一的维恩并没有选择的馀地。
「咈咈咈咈……想逃去哪里,梟!」
多佛朗明哥脸上掛着狰狞的肆笑追逐逃跑的猎物,如同飞掠晴空的火鹤,十足享受这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多佛朗明哥很强,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拿出几分真本事应对,那些眼花撩乱的白线既锋利又棘手,就算只是擦身而过也能被劲风磨出血口子,建筑就像蛋糕一样被切成碎块,甚至连云都能化成密密麻麻的丝线加以追赶绞杀对手。
至于为什么她看得这么清楚这么详细,是因为她被多佛朗明哥单手抱在怀里,完全就是身歷其境的最佳表率,彷彿她这个人完全不构成他的负担,一下腾空竞逐一下躲闪反击,进攻防守完全难不了他。其实他大可把自己放在旁边不管,不过这个要求对一个控制狂来说似乎有些难度,或者是说他觉得对付梟只需要一隻手就够了。
梟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虽然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恶魔果实,不过从开战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勉强处于持平或是屈于下风的状态。模样狼狈、伤痕累累的他明显不利于持久战,但维恩相信打从他决定来找自己合作,与唐吉訶德对着干的那一刻就做好觉悟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场惊心动魄的空中对决最后无意外由唐吉訶德胜出,但梟却消失了——正确来说,是生死未卜。战斗尾声他被唐吉訶德追到岛云边缘,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他们,噙着深沉的笑意薄唇动了动,张开双臂往后一仰跌落圣玛丽亚,在七千公尺高的风里失去踪影。
那句话他不是对着唐吉訶德,而是对自己说,那双璀璨含笑的丝绒蓝宝石,她闭上眼也能清晰看见眼里挥之不去的讽刺。
「看好了,黑天鹅。你很快也会变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船隻落下沉重的锚,维恩透过小圆窗望了出去,眼前还是一成不变的单调色彩,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高挑伟岸的身段堵满整个门口。
「跟我来。」多佛朗明哥沉声撂下一句,抿紧的唇线不禁让人好奇隐藏在墨镜下的眉宇是否如自己料想的紧蹙。
自与梟的对决结束之后,他的态度与脸色一直都是这样冷硬如钢铁,感觉理智过了头又感觉情绪随时都会发作。维恩不确定是因为梟失踪前的最后一句话或是其他因素,反正此刻绝对最好顺着他的毛刷,老实说跟他吵吵闹闹久了其实颇伤神,把他的话当作马耳东风还比较自在逍遥。
「烧烧果实你不是拿到手了吗?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而且还瓦解了梟旗下所有势力,不是一举两得吗?
维恩默默腹诽,要是真把话说出来谁知道这个反覆无常的夜叉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咈咈咈咈,烧烧果实本来就是我的囊中物……」
九重天风起云涌,多佛朗明哥踩上遗世独立的孤岛,回了半身猖狂笑看生得精緻玲瓏的维恩。冷风颯颯,吹得他高调的粉羽大衣与衣扣未扣的白色长衫飘逸拂动,数根羽毛随着狂乱的气流捲向高空。
「倒是你,希弗,你没愚蠢到跟梟联手吧?他的遗言真是愈听愈刺耳……」
他的话如同锐利异常的箭矢径直对穿心房,血液紧张的怦怦流过耳朵,维恩神色一僵,镇定的微微一哂。
「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原来你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不明白梟与你之间有多少过节,不过以你立足黑市的风格与手段,恐怕他是想提醒跟你合作的我吧。」
多佛朗明哥依然掛着无声的深沉笑容盯着她,那副完美反射日光的红墨镜让人心乱如麻,就在维恩觉得自己快被盯到精神崩溃的那一刻,他终于收回目光,转身继续迈步向前。
解除了红色警报,维恩不得已只能加快脚步跟着他,如果他能相信是最好,要是不信……虽然他们相处时日不多,她却意外了解他,唐吉訶德生平最痛恨被人背叛或玩弄,不过只要能赶在事情揭穿以前,被发现也无所谓。
「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座岛与圣玛丽亚截然不同,荒凉无比什么都没有,只有从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和层层叠叠的云彩,完全就是浩瀚苍穹中的白色沙漠。
「这里是『始祖之岛』奥里特斯,是九百年前最早形成的空岛,也是你们一族命运的根源……」多佛朗明哥低沉的声线因为被风干扰的关係,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龙与蛇,只在一念之间。」
「我听过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强劲的逆风令维恩秀发张牙舞爪的飞,她几乎得用吼的才不至于让一句话变得支离破碎。
「咈咈咈咈……十岁那年我回到马力乔亚偶然得知……金龙坠封印着沉睡的『意识』,这层意识要是没解开,愤怒和全知就碍于命令无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