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理解苏筱柔的心思,此刻瞧着躺在监护室里奄奄一息的裴子靖,裴子萱还是觉得苏筱柔太心狠。
裴子靖一再纵容贝琳达是他有错,可苏筱柔怎么不想想,裴子靖对她倾注过多少感情,给予过她多少宠溺恋爱。
裴子萱再次拨通苏筱柔的号码:“喂,筱筱。”
“姐姐,”苏筱柔轻飘飘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进裴子萱耳朵里:“祝你新年快乐!”
裴子萱恻然:“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躺在监护室里昏迷未醒,弟媳妇对他不闻不问,我忧虑的愁肠百结,这个新年又如何能快乐?”
苏筱柔长长久久的沉默,过了许久,她轻声:“姐,你一定要我去探视他吗?”
“想想你和他的曾经,”裴子萱苦口婆心的劝她,“他那么爱你,出车祸也是因为急着要去见你才导致。你就算不肯原谅他的过错,过来探视他总可以的吧。我想,他迟迟未能苏醒,也是他潜意识里害怕,醒来后会面对你的冷若冰霜,才沉浸在无知无觉的境界里不肯醒来。”
苏筱柔依旧是长久的沉默,裴子萱还想再找理由说服她时,她终于出声:“姐,你有恩于我,既然是你一定要我来,我可以过来。”
听她这么说,裴子萱如释重负,她隔着玻璃窗,对着裴子靖低语:“作孽,如果你在贝琳达刚刚出现时,就把她解决了,哪会有今天和苏筱柔形同陌路的局面!”
一件大衣披上她的身子,接着是靳北城低沉的话语声:“出来怎么不披件衣服,你还在月子期,如果不小心受凉,将来是一辈子的麻烦。”
裴子萱拉了拉大衣,目不转睛的盯着裴子靖,表情迷茫地问:“为何我们姐弟就不能同时幸福安康?以前他和苏筱柔恩爱有加时,你我天各一方。现在我俩终于团聚,他们又形同陌路。”
靳北城没法回答她,这也许就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靳北城只能这么安慰她,“守得云开,终会见月明!”
大年初一,农历新年的第一天,苏筱柔在警员的护送下来到医院,探视裴子靖。
身陷囹圄多日,再加上每晚夜不能寐,苏筱柔清瘦了很多,本就娉婷的身材更显单薄,连小号女装穿在身上,都显得弱不胜衣。
在裴子萱的带领下,她来到裴子靖所住的监护室。
因担心外界感染的缘故,即便是身份最亲近的家属,也不能进入监护室近距离接触伤者,只能隔着玻璃探视。
苏筱柔目光透过玻璃窗,依稀看见罩在氧气面罩下,裴子靖那张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青白的面容。
苏筱柔眼角被泪水浸湿,她简直难以相信,那张枯瘦到不成人形的脸,会是那个昔日里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裴子靖。是那个温柔喊她筱筱,把她当公主般宠爱的男人。
苏筱柔手掌贴着冰凉的玻璃,泪眼朦胧地说:“小叔,小叔,你我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此时此刻,回忆我们两情相悦,温馨甜蜜的岁月,仿佛是久远以前的上辈子。”
一滴泪水沿着面颊滑落,苏筱柔抬手拭去它。
泪水正好沾到她无名指的婚戒上,那颗水滴形状的钻石,被泪水沾染,光泽更是迷离闪耀。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苏筱柔盯着手上的钻戒,嘴角勾出凄楚浅笑,“你设计钻戒时,赋予它如此美好的含义。可你却没想到,水滴的形状,也是泪滴的形状。”
泪水一滴一滴的从苏筱柔脸颊滚落,她也不再擦拭,任由泪水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流淌出斑驳泪痕,“你我的名字能组合成柔情似水,这句诗,取自于秦观的《鹊桥仙》,描写织女牛郎。原来我俩的名字就注定,我们的爱情,悲离更比欢合多。”
旁边的裴子萱,将手帕递给苏筱柔,轻言细语的问她:“我想,你还是爱他的。告诉姐姐,你能和他破镜重圆吗?”
苏筱柔缓缓摇头:“不能了,裂痕太深,勉强重归于好,今后也是相互折磨。”她深呼吸几下,勉强的微笑:“贝琳达承认她不是嫣嫣,证明嫣嫣的今生另有其人。也许,她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裴子靖,希望她能够等到他。裴子靖和她再续前缘,应该能幸福吧。”
“不可能的,你明知道他爱的只有你!”因心情激动,裴子萱语速挺快,“他放不下你,你也放不下他。你抛下芥蒂原谅他,还是可以和他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苏筱柔似乎没听见裴子萱的话,她微微仰起头,眼睛盯着上方的天花板,“我希望,很多年后,我们各自都淡忘了彼此。他为人夫,我为人·妻,转角相遇时淡淡打个招呼,然后各奔东西。”
她的话,在裴子萱眼前演变成真实画面。
经历过爱情里的生离死别,裴子萱可不觉得,两个深入骨髓相爱的人,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淡忘彼此。
“能够忘记,说明爱的不深。”裴子萱徐徐说出她的人生经验,“若是真正深爱,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曾经的一切都在脑海里记忆犹新。”
她声音低了几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