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承烨瞧着,暗自松了口气,可就在他伸手想趁机夺走牌匾时,延礼再度扣实了牌匾。淡淡睨了初承烨一眼后,轻轻松松将牌匾揽至身侧,走了。
初承烨火到骂人都骂不出了。
他也不想管了,草草同乡民道了个别,阔步跟了上去?。上车,再到回家?,不短的一程,两个人似给人施了定身咒,纹丝不动,也不和对方说?话。
回府,至西?苑。
那时候,初夏正搁草坪教几个小的画画。画画是门需要时间打磨的手艺,一时半会儿,就算是画圣来教也教不出什?么。所以,大都是在鬼画符。
然,没人在意,因为这期间的快乐是实打实的。
“三哥,延礼回来了!” 最先发?现两个人的是初八,惊喜一声吼,不仅狙停了初承烨和延礼的脚步,也把草坪一众人的目光拽到两个人身上。
猝不及防见到妹妹,初承烨初时愣了两秒,醒过神,冷笑向延礼:“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撂了话,也不等延礼应,径直朝着初夏而去?。
简单说?了在府衙的情况,就开始数落狼崽子,“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离开前,面?向延礼的方向,“我再带他出去?,我是骡子。”
看起来是真?火了,说?完便回屋去?了,很明显谁都不想搭理。初夏等到初承烨彻底消失于?她的视线才算消化完他方才的那番话。
“先散了吧。” 她的目光转向草坪,轻声说?道。
一众小的都是惯会惹事儿的,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看眼下情况不对,连忙散去?。
吟雪和吟风亦相?偕离开了西?苑,广袤的草坪只剩延礼和初夏二人。
对望,却?谁也没有走近谁。
唉!
这狼崽的犟劲儿在哪一世都让人头疼。
气到末处,初夏忽然想笑。再则这事儿都摆在她面?前了,怎么样都是要解决的。意气对峙,实属无谓。
该怎么做,初夏已?经很清楚了,哪知提步之前,延礼忽然动了,阔步朝着她而来。脸上表情很淡,根本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初夏心间却?软成一片。
无论过多久,他都是早努力的那一个人。
义无反顾,朝她而来,重来一万次都好。
片刻后, 他停在了初夏面前。
身长?玉立,容颜绝艳, 一身玄色的衣袍将?他的神色衬得愈发冷清, 有种高不可攀的意味。这个时候的他,无权亦无势,心智未开。所呈现的, 自然而纯粹,不带一丝伪装与修饰。
他本就是天之骄子,一时跌落尘埃,并不能改变什么。
初夏将?着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会想, 若她?不是他第一个看到的人, 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依赖她?, 爱她??会不会她?即使为后, 也不见得是他的唯一。
想到自己有可能不是他的唯一, 素来冷静自持的初夏罕见染了燥意, 小?脸失了笑?意, 稍显冷艳。
延礼看她?这般, 以为她?是恼了自己先前所为, 眼底掠过一丝慌乱。扣着牌匾的手指用力过度,血管激凸,拱出了一道细微而性感的弧度。他急着想开口,可就这么点能力, 越急, 越表达不出。只能像以前那样, 不甚连贯地喊夏夏。
这艰难的一声,于瞬息之间, 驱散了堵在初夏心口的异样情绪。她?清醒过来,目光似被莫名的力量牵引,落至他的手上。
停留了几息,目光上移,他清隽的脸融入其中。
她?弯了弯眉眼,以行动告诉这头犟到不知道怎么转弯的狼崽自己并未生气。效果也是极好的,当?她?笑?起来,他的气息开始柔和。
“放下牌匾。”
延礼这会儿倒是乖顺,手一松,牌匾哐当?砸在了地上。
初夏:“”
费力地调节了一番,初夏决定当?没看见,专注更重要的事儿。
目光锁着他,柔声细语,“为何要拆府衙的牌匾?”
这会儿延礼已经冷静些?,粗略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成问题。
“坏。”
“不配。”
“杀鸡儆猴。”
初夏一听就懂,欣慰欢喜的同时,也知道送他上荔山迫在眉睫。血脉的力量真的很神奇,它会促着少年回到属于他的地方,重来几世都一样。她?拦不住,也不想拦。而即将?到来的分别,让初夏不舍对?他说一句重话。
思?量稍许,她?轻声道,“延礼,我很高兴你能为民?鸣不平,但此番作为,治标不治本。”
“我更希望你能往上走,走到至高处,到那时,你就能为黎民?百姓做得更多。”
此刻少年懵懂,只关心,“夏夏去吗?”
初夏笑?得万分温柔,“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延礼喜欢这句话,他抑不住弯了弯眉眼,一身清冷散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