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看,初夏忽然?意识到,惠妃或许不是从开始就这?样?精致考究的,她?是在不自觉模仿昭妃。
昭妃仙去?多年,同她?有关的一桩桩一件件本该被时?光磨砺得越来越淡,可帝王不允,眼前的惠妃娘娘似乎也办不到。
她?一方面恨昭妃入骨,一方面又同其他人一样?,被她?水墨丹青一般的清雅气度吸引,着迷于?她?出现她?手中的那些或许不甚贵重,但绝对精细有趣的小玩意儿。
可明?明?她?自己也是极为?优秀的女子
这?一刻,初夏才意会到娴妃娘娘的那句“以后无论嫁与谁,都?要?记得一件事:你先是初夏才是其他,把自己护好?了再谈别的” 深层次的意思。
惠妃,便是没能守好?本来的自己,沦为?了欲望与恨意的奴隶,成了一个谁都?不像的怪物。
思绪在暗处,以疯狂势头涌动。
面上,初夏万分淡定,携着洛西?向惠妃行折腰礼。
“惠妃娘娘吉祥。”
惠妃笑得很是柔和,“坐吧,尝尝这?茶?”
初夏:“谢娘娘。还是不了,才在娴妃娘娘那饱餐了一顿,这?会儿还有点撑。”
惠妃没再勉强。
她?的目光一直锁着初夏,连正眼都?没给过洛西?一个。说穿了,她?打心?眼里看不上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孤女,即便她?现在是明?面上的初家二小姐。
洛西?自然?是明?白的,可她?不仅不在意,反而乐得清闲自在。她?在意的人爱她?便成,这?帝王妃子怎么看她?,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初夏是了解她?的,也不担心?。
那厢,惠妃在短暂的歇停后再度开口,一如既往地柔和语调,“我听人说,四端在进荔山前,曾在北境将?军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闻言,洛西?的目光开始泛冷,只是她?一直微垂着眉眼,堪堪藏住。而初夏,刚是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
她?坦荡回是,仿佛这?事儿没什么不可对人言。
“陛下也问过,您说巧不巧?”
话毕,当即反问,“娘娘为?何会对四端生出好?奇心??”
惠妃:“荔山正统,孟大人亲自教出来的徒弟,天下有人不好?奇?”
初夏似恍然?,“娘娘所言甚是,那娘娘可还想知晓更多?”
说完,也不等惠妃应,便兀自详说。
“我初见他,是在藏龙山。他没有名?字,穿着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一件袍子,老旧不堪,甚至还有破洞。可您知道吗?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那件袍子都?没有一丝怪味。他的气息,就像山里的甘泉山里的雾山里的花香,清冽得让人生不出一丝抗拒。
他又生得那样?好?看,那一刻我不禁想,哪家的长辈如此糊涂,竟将?这?样?漂亮似谪仙一般的小郎君弄丢了,让他游荡于?荒郊野外,日日与野兽星月为?伴。”
话到这?里,初夏忽然?停了,她?深睨着惠妃,嘴角轻轻扬起,“娘娘,您说,谁家长辈会这?般糊涂呢?”
惠妃总觉得这?初家嫡女话中藏着针锋,是冲着她?来的,但让她?说出所以然?,她?又毫无头绪。
只能虚应,“确实糊涂。”
初夏不再看她?,素手似百无聊赖一般抚着自己身上的云眠纱,目光也一直贴在纱面。重来一世,她?便很爱这?云眠纱了,换着花样?裁制,时?常拣出来穿。只因这?寸寸轻纱,是她?和延礼的牵绊之一。她?心?悦于?她?的郎君,自然?欢喜同他有关的馈赠。
心?绪因一人趋暖,她?的声音却不知道冷了些,影影绰绰间,有着初郁两大世家养出的矜贵冷调,“娘娘,您信因果吗?”
话落,不看惠妃的脸色也不等她?应,自个儿答了,“我信。有因必有果,善恶终有报。”
这?般末处,她?才又看向惠妃,一如既往的恬淡温和,“不过似娘娘这?般温善娴雅,信与不信也没差。”
惠妃回以一笑。唤初家二女过来时?,她?没想过会被一个还未够双十的姑娘压着打,可事实如此。她?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从出生就注定了。无论她?再怎么努力,爬到多高的位置,都?敌不过经一代又一代人筑起的显赫。初家是这?样?,平西?王是这?样?。
这?后宫最尊贵的女子因这?般思绪默了几?息,气息趋冷。微不足道的异样?,却也没能逃过初夏的眼。
她?想,母亲是对的。有些人,永远只会将?自己的痛苦归结于?外部,吝于?从自身找原因。在这?些人的认知里,他们永远是受害者,终其一生都?在自怨自艾,更甚者,生出偏执和恶念。
意识到这?一点,初夏忽然?失去?了继续同眼前的这?个人对话的兴致。不可能有进展,又何必白费唇舌?
“娘娘,我和妹妹待会儿还要?和哥哥们去?放纸鸢,就不多待了。”
“祝娘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