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制片人的愧疚也就维持了一秒钟,下一刻,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抢先章行健一步拉开了椅子,一pi股坐在了谢韵之身边。这是个身着绿色军大衣,戴着深棕色棒球帽和黑口罩,看上去酷酷的高挑女人。
“你!”章行健吓了一跳。
“哦,不好意思,我是谢老师的助理,这是我的位子。”女人冷淡的说道,声线低沉,透着股性感的沙哑味道。她懒懒地倚靠在座位中,从章行健站立的角度,她双眸藏在帽檐下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她耳朵上戴着的夹耳耳环,带铆钉的那种款式。她手上还戴着各种披头士机车族才会戴的戒指,看上去有种低调的狂野。
哪来的小太妹……章行健心底啐骂一声。
面对这个局面,章行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道要说:“你让开,我要坐这里。”吗?他还不至于嚣张到这个地步,在人多的场合,他仍旧要维持自己儒雅随和的形象。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又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不曾看他一眼的谢韵之的侧脸,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阴寒如刀。他笑着向谢韵之打了声招呼:
“谢老师,好久不见。”随即便回到了制片人为他安排的位置上去,好似他只是打算走上前打个招呼,以营造出谢韵之的助理无礼冒犯,而他一点也不计较的情形。
谢韵之自然是根本就没有回他这声招呼,全程冷着脸庞,视线一点也不曾离开桌面。
制片人长出一口气,暗暗佩服谢韵之带在身边的助理,真是有胆识,半点不给章行健面子,把谢韵之牢牢护住了。
樊澄本来懒洋洋地歪坐着,等章行健落座,她与章行健之间,制片人也坐了下来。樊澄这才坐直,手在桌底下缓缓探向身边谢韵之的手,找到她的手后牢牢握紧。谢韵之的手冰凉的,并且在微微不自主地颤抖。樊澄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了句:
“别怕,有我呢。”
谢韵之反握住樊澄的手,总算止住了因恐惧和愤恨带来的颤栗。她强迫自己扬起淡淡的笑容,偏头对樊澄轻声道:
“你……声音怎么回事……”
“播音主持怎么能没点改变声线的功夫。”樊澄笑道。
“你这戒指耳环又是怎么回事?”
“前两天刚买的,淘宝货,十块钱包邮。”樊澄道。
“噗……”谢韵之被她逗得笑喷出来,惹得章行健又往她们这里冷冷瞥了一眼。
这戒指耳环樊澄一直揣在口袋里,刚才在走廊上偶遇章行健后,才掏出来戴上。她本人不大喜欢戴这些饰品,但为了谢韵之这个虚构助理的角色能够伪装得更成功,她专门为这个助理设定了详细的人设——叛逆少女机车族,狂放不羁,酷劲儿十足,谁也不放在眼里。樊澄本人的性格与这个人设相去胜远,但她却努力将这个人设扮演得出神入化。
“你说我是戏精,我看你才是戏精。”谢韵之吐槽了一句樊澄,但在桌底却挽住了樊澄的手臂,此时此刻她好想亲一亲樊澄,但只能克制。
“放轻松韵之,你在那混蛋面前表现得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能让他忌惮。我们的计划还需要时间,不能现在就被他吓怕了。”樊澄轻声道。
“好。”谢韵之简略回答,但其实只要樊澄能一直守在她身边,只要她能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内,谢韵之就能鼓起勇气面对任何困难。她并不是当真畏惧章行健,她只是害怕樊澄会不在她身边。
樊澄这会儿对章行健万分戒备,但脑海里还在回想方才和陈留的那通电话。她现在不方便和谢韵之说这件事,何况蓝依依就坐在另一侧。樊澄扭头看了一眼蓝依依,这小姑娘这会儿魂不守舍的,不在状态。
樊澄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对陈留,她存了不小的怒意。因为在她看来,这事儿陈留起码要负七成以上的责任。按理说男女之间一夜情这种事算是你情我愿,没什么好指摘的。但这事儿发生在蓝依依和陈留身上,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不夸张地说,这事儿对樊澄来说是个突然而来霹雳般的打击。
陈留和蓝依依二人虽说在春节期间因为彼此协作照顾猫的事儿,稍微增进了一下关系,但还远远没到彼此爱恋的程度,顶多就是蓝依依暗恋陈留,但陈留自始至终都不曾对蓝依依表现出喜爱之情。蓝依依这小姑娘对感情也比较能自控,脑子很清醒,半点也不强求。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就能发生这种事?这种借口是骗不了樊澄的。与其说男人醉酒会乱性,不如说男人吃了药会乱性更让人信服。因此若说不是陈留早就对蓝依依有想法,他又怎会当真和蓝依依滚了床单。而蓝依依强推陈留这种猜想,则更为魔幻,实难令人信服。
樊澄万万没想到,被自己视作挚交好友的陈留,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樊澄那句“你是成年人吗?”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想。她认为陈留即便再怎么混不吝,也是有自制力的,也是懂得分寸的。他哪怕外表再怎么大小孩儿长不大,内心其实也是成熟的成年人了,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小了,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了。但是这次他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