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宋景咂摸着这个词,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怔忡。
他没有朋友,但他曾经有过兄弟。
出生入死,肝胆相照。
可惜,后来闹翻了,分道扬镳……
在提到那个所谓“朋友”的时候,女人眼底闪现的亮光刺得宋景双目发疼。
“愚蠢!”他不由冷斥。
沈婠下意识皱眉,明显不赞同。
“这个世上,最难揣摩的是人,最容易变的是心,现在你能为朋友舍生忘死,将来他却未必会对你掏心掏肺。小丫头,当心被骗,血本无归!”
这话,一听就是被伤害过的人才能说出来的。
看来这位二爷不是被兄弟出卖,就是被手下背叛,沈婠暗自猜测。
“我不否认您说的,人心易变,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既然活在当下,所求不过无愧于心。只要今天他还是我朋友,我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至于明天反目成仇也好,变成陌生人也罢,那时我至少能摸着胸口说一句:仁至义尽,不悔无怨。”
“呵,小丫头片子道理还一套一套的。”宋景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问她:“要吗?”
沈婠点头:“要。”取一个干净的茶杯推过去,男人单手执壶斟至七分满。
临了,抬起眼皮看她:“你倒是不客气。”
沈婠笑笑,轻声道谢。
“你朋友现在在在做什么?”
“创业。”
宋景恍然,“难怪你这么卖力……看来,是个前途无量的小伙子。”
“那二爷是答应放我走了?”语露试探。
“嗯。”男人点头,“放你走。”
这么容易?沈婠不由狐疑。
宋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还不想走了?那行,就留……”
“不不不!”沈婠赶紧打断,“我走,现在就走!”
言罢,倏地起身,溜之不及。
“站住!”
沈婠一僵,转身:“您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别急,爷从不出尔反尔。”
她舒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宋景突然问道。
“……沈婠。”
男人没再说话。
“那……我先走了?谢谢二爷。”
沈婠没想到这么轻松容易就摆平了?
她都做好要打一场硬仗的心理准备,却不料几句话、一杯茶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揭过。
在阿冲不善的注视下,沈婠大摇大摆离开包房。
十分钟后,阿狸急匆匆回来,脸上还挂了彩。
阿冲眼神一凛:“出什么事了?”
宋景也放下茶杯,朝她看去。
阿狸捂着额头,血从指缝间渗出,蜿蜒至手臂,面上却未表现出任何痛苦,“放走那个女的之后,我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藏在离包间最近的安全门后面,追的时候被钝器砸了一下。”
阿冲:“人抓到了吗?”
“……没有,溜得太快。”
“长什么样?”
“没看清。”
宋景沉吟一瞬,“去调监控。”
阿冲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一脸阴霾。
“是谁?”
“沈谦和他带来的那个秘书。二爷要不要我……”阿冲比了个手刀,做出砍人的动作。
宋景笑了,还真是不安分……
“不用管,随他去。”就当利息,加上龙纹佩这桩,从今往后,“救命之恩”可就一笔勾销,干干净净了。
……
“沈总,你的手……”
“不碍事,先离开再说!”
直到出了夜巴黎大门,凉风迎面吹来,两人才松了口气,后背汗湿一片。
沈谦走到垃圾桶旁,扔掉手里带血的扳手。
还好他反应快,否则被那个女的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给了对方一下,但他手背也被划开一道,此刻正往外渗血珠子。
“沈总,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那女人用指甲挖的,伤口不深,没必要包扎。”
“可是……”
“看清楚刚才被拖出包房的人是谁了吗?”沈谦打断他,一脸凝重。
“是高宁。”
两人也算夜巴黎的常客,多数时候都由高宁亲自接待,所以并不陌生。谭耀打电话预订包间也是和他联系,吃过两次饭,一眼就认出来了。
“应该是犯了不小的忌讳,恰好撞到二爷枪口上,否则,凭他经理的身份,怎么都不该是那副惨样。”
沈谦点头,若有所思。
突然,谭耀瞪大眼定定看着某个方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那个人……
沈谦:“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