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特?”玛丽又朝着那只狗望了望,“它有斑点吗?”
“不,他没有。”
玛丽没弄明白威尔的逻辑,撇撇嘴没说什么。威尔抱着斯波特,它的长毛上溅上的泥点已经被威尔微热的手掌心抹花了。
“好啦,我去叫慕医生,稍等一下。”
玛丽跟着她所提到的慕医生很快返回,威尔一直抱着斯波特沉默的站在原地,他隐约听到慕医生和玛丽的谈话,“你确定你的父母已经来接你了?”
“当然,他们的车灯正亮着呢。”
“那快回家吧,已经很晚了,注意安全。”
玛丽在屋檐下撑开伞,奔向了她的父母,而慕柯也走向了威尔,“玛丽和我说了斯波特的情况,它被割伤了对吗?r……”
“格雷厄姆。”
“好的,格雷厄姆先生,介意我带它到医疗室检查一下吗?”慕柯注视着威尔凌乱的被雨水打湿后全部贴在额头上的鬈发,他比威尔要高一些,而后者又恰巧低着头,慕柯能看到威尔被遮去了一半的灰蓝绿色的眼珠。
被淋湿的威尔看起来格外狼狈,陈旧或者说有些老土的外衣还被斯波特蹭了一身泥浆,落在后颈处的碎发还在向下滴水,整个人像一只可怜兮兮又安静的不行的犬类,不,不对,常见的犬类大都有一对深棕色的瞳仁,哈士奇是深蓝色的,灰绿色的眼睛只能在猫咪中见到。
慕柯本来不该去注意一个陌生男性的外貌,可是威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见了威尔独特的灵魂,带着金光,但却又不能忽略其中一股浓郁的黑雾,如同丝线般根根分明缠绕着威尔的灵魂。
这或许是威尔也吸引了这只附着着半片人类灵魂的流浪犬的原因之一,灵魂的异常极易将人带入灵异鬼怪的世界,而这位格雷厄姆先生,似乎身处其中而不自知。
慕柯有点儿想知道他的全名了。
“在哪里?”威尔问。
“把它给我吧,”慕柯把手伸过去,抱起了看似安静,实则因力量压制带来的本能恐惧而变得僵硬的斯波特,“如果伤口过深,可能还需要缝合,这会花一点时间。如果你不着急,在等候室稍坐一下,那里有热咖啡和果汁,还有你需要一张毯子吗?十月的雨已经开始冷起来了。”
“谢谢,我知道了。”威尔还是记得与他人交往的基本规则,他忍不住抬起头打量这位慕医生,他长着一副亚洲人面孔,但无论从哪种审美来看,他都很英俊,姓oo,威尔让这个单音节在脑子里重播了一遍,他想慕医生或许是个中国人,但他不知道这个姓氏的中文字符是怎样的。
“你决定要领养这只狗吗?”慕柯又问了一遍。
“是的。”威尔愣了一下,才开始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这会使我的工作变得麻烦,慕柯面色如常,“如果要领养流浪犬,还需要给它打几支疫苗。”
慕柯抱着狗朝里走。他见威尔的眼神依然紧跟着怀里这只大型犬,又重复了一遍,“去休息室稍等一下,它需要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慕柯抱着狗,转身背朝着威尔向手术室走去。他听见身后脚步挪动的声音,也感受到注视着他的目光。
反手关上手术室的磨砂玻璃门,从走廊外只能看到玻璃门上印着的模糊的人影像是一片乌云,慕柯把斯波特放在为宠物狗设计的小尺寸手术台上。这只大狗毛上粘着的泥浆的一大部分被留在了威尔的衬衫上,还有另外一部分在慕柯的白大褂上留下了一片片污渍,而它左前腿的伤口溢出来的已经氧化发黑的血迹粘在慕柯的手上。
斯波特被慕柯抱住的时候,连抖都不敢抖一抖,现在终于逃脱了那股令他害怕的力量。他支起一只完好无损的爪子按在光滑的钢制手术台上,不断往远离慕柯的那个边角蹭去。
属于流浪狗的牙白色爪子没有被修剪过,刮在金属面上留下刺耳的声音。斯波特看着慕柯那双黑色的眼睛,忍不住加快了爪子的动作,他已经退到了手术台边缘,却依然没有停下。
慕柯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斯波特从手术台上掉下去时左手接住了这只狗,右手手指随意地一扫。没有诡异的光芒,也没有奇怪掐诀手势,只是一股凉风过后,在这只名叫斯波特的狗的体内原本不属于这具身体的残缺灵魂被揪了出来。
慕柯的手一转,那缕灰色的如气体般飘荡的灵魂没入了手腕上被一条红丝绳拴住的小玉葫芦中。
这才是慕柯被分配的本职工作。做一名兽医只不过是方便之选,与人类走得近的猫犬鸟兽总是容易被某些残损的却又失去了形体的灵魂盯上,又或者是这些动物自己不慎失去了魂魄中的一部分。
他是地府的工作人员——这里是指中国地府,西方地狱里的恶魔从没什么好心来管这一摊子无趣的事情。但那阎王或是别的什么管理层对他的工作业绩从未有过要求。所以他只需要坐在这间流浪动物收容所里,有工作上门,他便处理,如果没有,他就做一些普通的确实属于兽医的工作。
如果一定要追溯这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