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费劲儿地拎起锄头往下杵了两下,不深还将手磨破了,就这么一下,少女便听着祝如疏站在旁边笑,少年弯着眉毛问她。
“为何不让我来?”
林鹭只得实话实说:“师兄不像那种会锄地的人。”
祝如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说,只微微一顿,笑容更是动容,他抬手接过林鹭手中地锄头。
“你可知御云峰后山的瀑布前有一片园子是我种的。”
“自然是不知。”
林鹭瞳孔地震,完全想不出来祝如疏穿着一身白衣锄地是何种模样。
他将锄头接过去,祝如疏走起路来喜服随着他飘摇,林鹭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阵媚香。
她向来不知道有人能把锄地这种粗活做得都跟在干什么文雅事一样。
“师兄附身后能看到东西吗?”
“不能。”
“那你是怎么…?”
林鹭后半段还没说完,祝如疏便接上了。
“靠五感。”
言下之意,眼睛这种东西,他有跟没有一样强。
破镜
少女盯着他那好看的眉眼, 祝如疏吐字向来自在又张扬, 说“靠五感”的时候也隐隐带着矜傲之气。
林鹭还想问些什么。
“那师兄…”
祝如疏直起身来,虽是笑意吟吟的面容,却将眉头压低了。
他有些好笑道。
“小师妹怎么这么多问题,我有些累了要不你来?”
少女像只受惊的鹿儿, 赶紧一个后撤步, 挥手连连,她结结巴巴堆了笑在脸上。
“嘿嘿…还是不了吧。”
然后再借机逃走。
“师兄…我先进屋子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鹭留了一个头也不回地潇洒背影给祝如疏。
若是让她来挖, 估计他们是下辈子都出不去。
祝如疏没再说什么,林鹭也就顺势进了屋子里。
屋中陈设简单, 一张床一个灶台,一张桌子, 还有角落里小矮桌子和沈若烟他们所说的鞭条。
也就是打在阿楹身上那根血迹斑斑的鞭条。
不知是否因为附身, 林鹭看到鞭条的那一瞬,浑身僵硬, 还一阵心悸,似乎有些害怕。
房中只乍一看没什么奇怪之处, 仔细一看才知。
桌子上似乎多了一把崭新的匕首, 林鹭从屋中角落里拿的锄头都锈迹斑斑,阿楹父母双亡后自己本就疯疯癫癫, 怎会有时间去打理一把匕首?
那便只有一种说法。
这把匕首不属于这里, 是用来“破镜”的。
将匕首插进附身之人的此生挚爱心脏处,方可破镜,机会只一次。
林鹭将匕首掐在手中,她心中有个大概, 阿楹的心中挚爱自然是祝如疏附身的周志才。
她转头从破烂窗户处往外看, 不免有些惆怅。
她要如何才能有勇气将祝如疏“杀了”呢?
祝如疏锄地的速度很快, 马上就看到树下腐烂的尸体,被蚂蚁啃食得乱七八糟。
似乎因为这种方法太慢,他的耐心已然见底。
“屋子里有帛书吗,或者其他衣物。”
林鹭早就将屋内里外看过,阿楹一家除了她亲哥是读书人,其余的都是文盲,这么一间屋子哪儿来的写字用的帛书。
“没有,屋里有一床棉被。”
少女盯着那床角的棉被,方才她同祝如疏颠鸾倒凤之时,那被褥就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可怜至极。
林鹭又摇了摇头,将所有想法甩了出去,什么叫她同祝如疏颠鸾倒凤,明明是阿楹跟周志才。
祝如疏自然不知林鹭心中所想,只微微点头。
“那劳烦师妹将棉被取过来。”
林鹭将棉被连着匕首一起拿了出来,祝如疏伸手摸着那冰冷锋利的匕首,不知缘何竟抬眼朝她笑了。
那模样甚是可疑,像有一肚子坏水。
祝如疏先是将棉被剖开,取出里面的棉花堆叠在一旁,又将棉被划成一小条小条的,那动作像是在干净利落的解剖尸体。
分明又眼瞎,那匕首每划下去一下,却又无比精准,连着布条都是一条一条边缘笔直的。
又撩起嫁衣,将匕首对准自己苍白的手臂,决绝划下一刀。
以刀为笔画符,一连好几张。
他的唇色惨白,站在原地便摇摇欲坠,以血画符是耗费修为的事,修为越高深作用也就越大。
林鹭不是道修,更没有修为,血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血迹稍微干了些,祝如疏将棉条递到林鹭手中。
他往日里面色苍白,却也是唇间抿紧敛着红的,这次却只唇心一抹嫣红,像是血色消失殆尽。
“挂在两边的墙壁和门上,还有窗户,多的就挂在杏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