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夜暮站在门前目送着少年将客人送远。
他盯着远去的背影,始终未曾拉上门。
长久伫立在门前,雪点子尽数飘进衣袖,门前的石板路生了青苔,又湿又滑。
他日日走路都需格外小心,因为摔不得。
若是受点伤,便需养个半年之久,他的身子骨竟羸弱到如此地步。
看着二人消失在雪色之中,宋夜暮这才跨进宽窄门槛,回首将门拉上了。
走进那间夏蝉衣所在的屋子里,吹灭四角之处的明灯,屋内登时一片黑暗。
“先生,朝暮他……似乎有所察觉了。”
夏蝉衣手中折灯笼的动作一顿,即便是只有桌上一盏昏黄的灯,她手下的动作却还是很灵巧。
“那又如何。”
夏蝉衣问。
“你想瞒他一辈子吗?”
女子语气有些重,手上一用力,便将纸灯笼戳破了,昏黄烛火照着女人的指尖轻轻颤抖。
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怕什么。
她将坏掉的丢在一边,取了纸打算重新做一个。
少年看着她执拗的模样,却有些不忍,俯身将女子的手抓了起来。
“阿姐,别做了。”
听到这个称呼,夏蝉衣手上的动作一顿,尖锐的匕首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涌出。
夏蝉衣却将他甩开,以往无比冷清的声音中染着强装镇定的哭腔。
“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她为了学做这纸灯笼花了不少时日,每年到那时,便会将其全部放飞在天上。
灯笼上写着那些人的名字。
那些时时刻刻出现在她梦中,挥之不去又鲜血淋漓的人。
活着好过吗?
夏蝉衣偶尔在问自己。
她神色慌乱,眼角泛着泪光,她匆匆抬手又复拭去欲落连成珠串的泪。
“快了,他出现了…”
黑暗中女子又哽咽着轻叹一口气。
“天马上就要变了。”
“若说我们这些残枝败柳活着,不就是为了有这么一日吗?”
—
宋朝暮将林鹭送至客栈楼下便离去了。
林鹭刚推开房间的门,看着祝如疏正背对着她洗澡。
林鹭在这白雾茫茫的房间里看到他蝴蝶骨上似乎生着一朵呼之欲出的牡丹花。
少女站在原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眼视觉和嗅觉出了问题。
她竟然能看到牡丹摇曳的花瓣,站在门口甚至能闻到奇异的馨香。
林鹭前脚刚踩进去,祝如疏后脚便知道她回来了。
雾气缭绕中,只见少年手一挥,将旁边晾着的衣裳披在身上,还拾着白布遮住了双眸。
虽衣裳不整,见到林鹭却仍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只问。
“小师妹怎得不先敲门。”
“师兄怎么不锁门。”
林鹭不相信以祝如疏的功力,她靠近他会一点都不知道。
祝如疏不答,二人之间的氛围便有些凝固。
不仅如此,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点尴尬。
林鹭烧了个血鸢给沈若烟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师姐,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事情基本解决得差不多了,是有些棘手不过好在解决了,只是师弟受了点伤。”
沈若烟一顿。
“但确实有人在借着这个风声隐瞒别物,只是尚且还未得知晓究竟是何物。”
“淮岭慕容氏一氏的宗主如何都不肯告诉我。”
言下之意,慕容氏的人也在帮着藏事情,那么这就更可疑了。
林鹭同沈若烟说了在安兴城的事,她省去了关于冰裂瓷镯的细枝末节,只讲了同慕容姜雨相遇,再到她给弟弟买药之事的大概。
沈若烟闻言,沉吟道。
“既如此确实可疑,据我所知,慕容氏的嫡子只有二人,慕容姜雨同幼弟慕容晓。”
沈若烟一顿。
“慕容氏幼子常年病中居家,所有人几乎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若是慕容姜雨真的在师妹那处,那你们定要跟紧才是,看慕容姜雨究竟做什么,又多久才回巽城。”
林鹭应答下,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缚蝶计划本就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而弯月村的旧址在淮岭,而慕容氏的嫡亲幼子偏偏又染了无人知晓的花柳病。
林鹭总觉得这几者之中,似乎有千丝万缕扯不清的联系。
工作的正事谈完了,林鹭又说是在街上给沈若烟看了一只簪子的事。
自然不是祝如疏自掏腰包赠予她的那支,是林鹭新选的一支,这事儿连祝如疏都不知道,她生怕少年知道以后,又要将簪子买了赠予她。
那她又得拿何物去讨好女主?
于是乎,林鹭在祝如疏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