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事也是审时度势之后的决断,虽说以往他们都是依附景家,景家也给了他们不少庇护和扶持,但现如今大陆的形势他们早已心知肚明,陈家来的人那可不是一个两个,成百上千源源不断的支援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样的规模,早不是景家能抵抗的了的。即便他们现在躲在这里求安稳,但外面人的看法他们多多少少也能知晓,往日有近半的人看好景家,但现在,怕是凤毛麟角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这件事本就是景家和陈家的事,他们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不能因为地处景家的地盘就要遭这无妄之灾,如今最好还是中立的好。到时陈家攻进来他们都未参与,自然不会牵连他们,且陈家那会儿必然需要人支持,到时只会求着他们,哪会找他们事,但若是他们帮了景家,那以陈家记仇的性子,必然斩草除根。
至于景家,自己都自顾不暇呢,这会儿也没那闲工夫找他们麻烦。
话不多说,关家的寿宴已经开始了,无论局势多动荡,他们倒是一如既往,丝毫不受影响。
关大老爷坐在上位,笑得那叫一个开怀,众人纷纷献上寿礼,恭贺词妙语连珠,让人听得耳朵都舒坦了,如此一番下来,接礼的管家手都酸了。
关大老爷又忙招呼众人坐下,菜已上好,请的都是都是北部极有名气的大厨,顶好的食材,每一道菜都是普通人家几个月的吃穿用度。
香气扑鼻,众人大快朵颐,边说边笑。这时,关大老爷同桌的一老头儿,一脸好奇的问道,“关兄,你今日大寿怎未见景家人过来?上次您九十大寿,景家家主可都过来了呀,莫不是未邀请他们?”
关大老爷摇摇头,抖着胡子,“朱兄此言差矣,我关某人可不是这般无礼数之人,怎会未邀请?”
不等那姓朱的再接话,同桌另一人接道,“怕是来不了吧,景家家主至今下落不明,景家现在怕是内忧外患,哪有什么闲工夫参加寿宴。”
一时间,众人纷纷唏嘘感叹,感慨道,“要说这景家对我等也算照顾颇多,不限制,不施压,几乎放任,但听闻那陈家就不同了,陈家管辖地内,税收极高,各种无理的规矩也极多,横行霸道,那些小家族都难有出头日,更难发展至我等这般规模的。”
其他人闻言,也不由点头,颇有几分认可,“确实,整个大陆,也就我们北部,最为自在,以往那些个山匪强盗也多次找我们麻烦,劫财劫货,但都被景家给护住了,打的那些人再也不敢来,我们也才能安安稳稳做生意。”
说至此,众人都静了静,桌上一直未说话的人突然发了言,“虽说趋利避害,但想来在景家统领之下,我们得的利才最多,若真让陈家接管了,怕是日子都不好过。”
好几人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关大老爷见他们说了这么多,才慢慢悠悠放下筷子,笑得高深莫测,“诸位想事太过简单了。”
众人听他此言,皆不由好奇的望了过去,一脸疑惑。
关大老爷看他们那神色,内心笑他们没见识,面上却一副好心解释,为众人着想的模样,“我知诸位的想法,景家确实是少有的统治者,好说话,不乱插手我们这些小家族的家事,也给了我们很多庇护,我关某人对景家也是极为佩服感激,但说到底我们都是生意人,景家给予我们便利之时也限制了很多,这大陆是个什么世道,诸位定然清楚,只有拥有更大的权利,更强的武力,更多的财富,才能安然生存,不然我等都是任人宰割的小鱼小虾,哪天让人一窝端了,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诸位说我关某人说得可对?”
关大老爷望着众人,这理儿确实如此,众人都点头认可。
关大老爷喝了口热茶,继续道:“众人觉得景家的规矩多吗?我不觉得比陈家少,不义之财不能拿,有违道义的生意不能做,伤人害人的货物不能买卖,还有许多暴利的黑色交易通通不能沾,可这世上哪有干净的生意人?别的地的人都能做,我等却不能做,靠着那些个酒楼钱庄?还有那些无利可图的布匹粮食生意?永远也发不了大财的!永远也只能窝在这小小的地方,传着这点一眼望到头的家业。目前看起来似乎着实不错,起码富裕,但一旦景家护不住我们,那我们必然会被其他家族势力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剩!如今,正值这般危机时刻!”
关大老爷那双眼睛如恶狼一般扫视了众人一圈,一字一句,咬得极重,“机会现在就在我们面前,抓住了,说不定就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以后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但若没抓住,好一些还能继续这般混下去,不幸的话,那就只能和景家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顿时惊得众人不发一言,醍醐灌顶,沉寂片刻,立即便有人脸上带着讨好,崇敬的看着关大老爷,谄媚道,“您这一番话,让我等茅塞顿开呀,确实是这个理儿,景家再好,也就这些好了,说到底他们自己已经登顶了,无所谓,但我们还在半山腰,还想更进一步呢,如今他们指不定哪天就塌了,我们这些待在半山腰的可不能被他们连累,给埋在底下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