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渊低头看见这一幕时,眼底出现一丝裂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不知是不是因为呛了水,祝清懿眼睛好像有些睁不开,半眯着,却定定看着面前的李子渊,表情很是难受。
可要说是哪里难受……她又好像不是胸腔难受,而是……
李子渊低咒一声,又后退了一步,见鬼地看着她。
明明说好了落水的人是楚怀玉,他察觉动静才毫不犹豫地跳下来的,怎么他捞上来的,却是祝清懿自己?
而且这女的,是怎么了?
众人或鄙夷,或受惊的目光下,祝清懿兀自躺在船头中心,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几乎是半裸着,整个人不安地扭动着,眼神里复杂不明,众人的角度,看不出来她在向面前的男人央求什么,可是但从这画面来看,暧昧至极。
今日的宴会长公主不在场,在场的人又都是现在对祝清懿有所不满的,一时间,连个愿意给她披件衣服的人都没有。
偏生此时,人群中有个声音响起:“祝小姐不是爱慕邵国公大人多年吗?如今看来也不是一心一意,这离国的四殿下才来了多久,她就……”
“你小点声吧,也不怕邵国公听见。”
楚怀玉看着祝清懿狼狈的模样,唇角向上扬了扬,心道楚鸣玉这猛药实在厉害,她只是往祝清懿身上扬了那么一小把,又被河水衝了那么久,居然能有这么强的药效。
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呛了水的原因?
祝清懿不安地扭动着,看上去极为难耐,身下的船面蜿蜒出一片水渍。
楚怀玉说道:“这夜黑脚滑,不知祝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要多谢殿下了。”
李子渊抿唇看向不远处的红衣少女,水珠顺着他被打湿的头髮不断流下,模样有几分狼狈,然而更狼狈的,是面前邵国公府侍妾对自己的紧追不放。
不知道祝清懿是把他当做了谁,她眼中满是痴缠和渴求:“哥哥……”
李子渊脸一绿,声音沉了几分:“祝小姐,看清我是谁。”
然而祝清懿此刻哪里还看得清人,李子渊是朱雀舫上唯一一个男人,祝清懿凭着药物的影响,靠本能接近他,口中发出低低的声音,不过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盖住,只有李子渊能听得见。
祝清懿咬着下唇,难耐道:“……哥哥,我好难受。”
她知道她这么做不对,可是事情的发展早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身子里不断传出的那种空虚和酥麻让她彻底丧失理智。
玄武舫二层,很快,顾云廷便挪开了眼。
纵观这朱雀舫上,能把祝清懿给设计得这么狼狈的,除了楚怀玉,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而且这药,一看就是上次在楚府截下来的那种!
他还去提醒楚怀玉小心今日的宴会呢,恐怕她早就想好了对策,今日更是……让他意外。
以前她跟自己说她会跳舞,他隻当是小女儿家得意的炫耀,他知道楚怀玉的美丽,却不知道,她居然能这么美。
方才,他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男人眼睛都要贴在楚怀玉身上了,可该死的,他也挪不开眼,没法分神用眼神去恐吓那些人。
眼看着祝清懿再一次匍匐到李子渊脚边,李子渊面露厌恶之色,直接足尖一点,纵身越回了玄武舫上。
祝清懿目光一空,迟钝地追随着李子渊的身影,刚要张唇,又紧紧地合上,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咬着的下唇上,清楚地渗出血来。
祝清懿抬眼在人群中扫过,最终缓缓锁定了楚怀玉,眼底,恨意毫不掩饰。
楚怀玉安静地站在那儿,却浑身透出一股犀利来,她轻轻扬着唇角,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想要设计她?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脸丢这个人,承担这个后果!
众人冷眼看着祝清懿,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皆是用极为鄙夷的目光瞧着她。
好半晌,众人身后响起“咚咚”的跑步声,一个丫鬟跑了过来,满面惊恐担忧:“小姐,小姐,奴婢来晚了。”
她将一件纯黑色的外衫罩在祝清懿身上,然而祝清懿好像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丝轻吟溢了出来,丫鬟立马大喊一声,将她那声音盖住。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小姐离开!”丫鬟朝着朱雀舫口的地方大喊了一声,那里站着三四个丫鬟,听见这话才急匆匆跑上来,将祝清懿裹得更紧了些,可祝清懿现在的状态,可不是他们能扶走的。
眼看祝清懿裹着黑色的外衫在船头上来回扭动,像个大蛇一样,更为明显了。
丫鬟们怎么也不能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又不能任她这样将脸丢尽,一咬牙,将她七手八脚地抬了起来,狼狈地抬了出去。
舫间终于恢復平静。
楚怀玉阖了阖眸,率先走出人群,回到自己的桌前,若无其事地坐下,众人见状,跟着散开。
另一边的玄武舫上,李子渊刚飞回去,宋修然便派了奴才捧着衣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