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廷唇色惨白,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
“失血过多了。”楚怀玉低声道,感受他更多的重心偏向自己,她扶着他的手加了把劲:“顾云廷,撑住。”
听见她叫自己大名,顾云廷眼皮往起撑了撑:“嗯。”
楚怀玉看他的模样,抿抿唇,在胸前掏出来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两粒药丸,塞进顾云廷嘴里,后者什么也没问,直接吞了。
二人间已经达成一种信任。
山路湿滑难走,两人行进速度极为缓慢,好在顾云廷吞了两粒药之后,神志恢復些许,让楚怀玉省了些力气。
走了小半个时辰,楚怀玉终于找到一个被杂草堆掩着的山洞,楚怀玉松了口气,扶着顾云廷进去。
顾云廷靠在山洞的壁上,坐了下来,双眼阖着。
山洞里十分潮湿,空气里有股朽木的腐烂味道,让人很不舒服,然而楚怀玉顾不上这些,她看顾云廷一眼:“衣服脱了。”
顾云廷脸色苍白,闻言,似乎使出全身的力气瞥了她一眼,唇敲了敲,有气无力地道:“夫人,我手抬不起来……”
楚怀玉抿唇,他伤在肩膀里侧,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心臟,大量血液涌出,现在他已经明显失血过多,楚怀玉想也不想,将洞口掩好后,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剥他的衣裳。
这种紧要关头,没有什么男女之别,要是再不给他疗伤,恐怕他又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失血过多而死了。
感受到少女轻软的力道,顾云廷喉结滑动,闭上了眼。
楚怀玉怕弄疼他,手上下意识放轻,从胸口处将他衣裳扯开,一触碰玄色的布料,竟然一片湿凉。
他居然出了这么多血!怪不得!
衣裳剥落,楚怀玉细看才看见顾云廷伤口的全貌。
伤口虽然不是贯穿伤,却也比她想象中严重多了。
楚怀玉拿出身上常备的金疮药,直接大面积洒在他的伤口处,她微微蹙眉,整个过程十分专注,不经意地抬头,瞥见顾云廷紧闭的双眼。
她动作一顿:“我说顾大人,我只是给你上个药,是在救你,你不要一副我占你便宜的模样好吗?”
方才她一心都在他的伤口上,这会儿上完了药,楚怀玉才分神注意到男人的身材。
他的身材,她之前有一次中毒,见过一次,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没想到现在更加……
楚怀玉咽了咽口水,手上用力,只听“斯拉”一声,衣衫被撕开,顾云廷骤然睁大了眼,面前,少女无辜又正直。
“你的伤口得包扎。”楚怀玉一脸正派,直接将他的衣裳扯成布条,在他肩胸处的伤口包裹缠绕。
顾云廷也不好说她动了歪心思,只看着她专注为自己包扎,心中钻上一股其妙的感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山洞里响起:“楚怀玉,我刚才是为了救你。”
顾云廷鲜少叫自己大名,楚怀玉印象里,这是第一次,往常,他都是客气地叫她夫人。
楚怀玉将布条在他胸前打了一个结,紧了紧,这才抬头看她:“逞强。”
她看得出顾云廷昨夜没有休息好,也看得出方才他有意护着自己。
虽然她也很强,但方才的情况,双方人数悬殊,人人身上免不了挂彩,要是顾云廷没有护着自己,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受伤是难免的,不过就是程度的问题。
而现在,显然是顾云廷替她承受双人份的痛苦。
顾云廷面无表情:“怎么,不领情?”
楚怀玉抿唇不语。
她不是不领情,只是,她现在也无法准确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
从来没有人,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胸前保护过她。
她在众人面前,要么是最强大的,要么大家认为她无所不能,所以主动帮助她的人很少,顾云廷今日做出这种事,楚怀玉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只是这种动容,到底是感动,还是些别的什么东西,她不明白。
感动不是好感,更不是喜欢,不是爱,她深知这一点。
“没有。”楚怀玉语气生硬,不看他的眼睛,低头处理自己身上的小伤口。
她因为起初使用的是无双鞭,小臂被划伤了两处。
顾云廷目光紧紧锁着她:“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为什么要看你?”楚怀玉下意识开口,下一秒抬眼,对上他漆黑的瞳仁。
不知为何,对上那深邃的眼,她下意识地想躲避。
二人对视几秒,楚怀玉正要错开目光,便听见顾云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山洞响起。
“楚怀玉。”
他顿了顿,声音清冽干净,听起来似乎犹豫了许久,楚怀玉不知为何微微失神。
“我……”顾云廷喉结滑动了下,紧盯她的眼:“你做我夫人好不好?我们好好拜堂成亲。”
似乎是意料之内的内容,可楚怀玉听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