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小惩大诫,只听说罚了宋修然在空中禁足,其余的便没了。轻轻放下,仿佛羽毛入水,隻起了一丝涟漪。
顾云廷从宫里回来之后便黑着一张脸,府里的人本就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再加上前两日的事,就更加怕他,远远就躲开。
楚怀玉在温春院睡午觉,迷蒙见就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一言不发地上床,将她搂紧了。
她被这么一扰困意也没了,睁开眼转过去,顾云廷垂着眼看着她,眼里有许多情绪。
她伸出手抚了抚顾云廷的眉头:“怎么,这么快就腻了,见我都需要皱着眉头?”
顾云廷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放在心口的地方,“怎会……”
他心中烦躁,唯有将楚怀玉抱着才得了片刻宁静,“夫人,与祝清懿合谋陷害你之人,应当是宋修然无疑,可我……无法现在给你个公道。”
楚怀玉淡然一笑,“你手里握着玄苍卫,皇帝不会,也不愿意帮着你对付他的儿子的。”
她想了想,“若我没猜错,宋修然必定是将自己说得清清白白,说不定还借着我的身份,明里暗里打算将谋反的黑锅扣在你身上吧。”
顾云廷终于舒展了眉眼,“夫人总是如此聪慧。”
他想着自己戎马一生,却还是逃不过猜疑,心里不知道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悲凉更甚,自古皇家多薄凉罢了。
“我十一岁撑起这个家,大言不惭一些,他这江山至少有四分之一是我守住的,可如今,也只剩下一句怀疑便抹杀了所有。”他紧了紧手臂,“夫人你说,我这番为他拚命,临了又能得到什么。”
楚怀玉凑近他的胸口蹭了蹭,“皇家自古如此,武臣大多逃不过功高盖主的,鲜少有能善终的,”她掀起眼皮,眼里多了些狠心,“你若是不能取而代之……便只有那样的下场。”
宋修然再做错什么,再心狠手辣,在皇帝眼里依旧是他宋佳人,顾云廷姓顾,永远不可能因为他而去罚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今朝中,三皇子大概是最合适,也是声望最高的储君人选?”
楚怀玉问。
“五皇子纨绔,四皇子因伤也元气大伤,现在朝中,基本都认为宋修然是最佳人选。”
顾云廷想了想道。
“夫人这是……”
楚怀玉嘴角微勾,再睁开眼,看着顾云廷的目光多了些什么,“既然皇家不会因此事怪罪宋修然,求人不如求己,那不如自己为自己讨个公道。”
“夫人是想……”
楚怀玉顿了顿,“方才你说宋修然已经是大势所趋,想必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俗话说骄兵必败,他既得意,就不愁没有破绽,咱们使点手段,让那群人自食恶果便是。”
顾云廷看着怀里的人,好看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未施粉黛亦是明媚惑人,噙着似有若无的笑,一如既往的自信——也是他喜欢极了的模样。
他开口问,“夫人方才说,要么取而代之,那夫人觉得,我应不应该做此事?”
楚怀玉看着他,良久绽开一个笑容,“说实在的,我并未有做皇后娘娘的念头。”
“为何?”顾云廷问道,“多少姑娘挤破头也要入那后宫,怎么夫人却嗤之以鼻。”
楚怀玉白了他一眼,退开了一些:“一个祝清懿已经够我受的了,你还想让我帮你管理那么大个后宫,你若是有那报负,我不拦着你,但我定不会留在你身边,江湖路远,后宫不是我心之所向。”
她不觉得自己能被顾云廷一直全心全意爱着,也容不下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其他女人,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觉得还是分开为好。
顾云廷闷闷地笑了,“夫人,你又醋了?”
这次楚怀玉并没有掩饰,“不错,我便是那天底下最小心眼之人,我在时,绝不会让我的夫君身上有她人在侧,无论何时,莫说是你当皇帝,就说如今,你若是哪一天对我没有情义了,隻肖说一声,我定不会纠缠。若是做那纳妾之事,休怪我不留情面。”
反正她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到时候不客气一些又何妨。
明明是威胁的话,在顾云廷耳边却像是情话一般动听,看着楚怀玉那副认真的模样,他心中只剩下快溢出来的喜悦,看得人一头雾水。
楚怀玉:他没事吧,我方才是在说要对他不客气吧,怎么笑得像中了黄金万两似的。
顾云廷更加凑近了,几乎是贴着楚怀玉的耳朵:“那夫人倒是说说,要怎么对我不留情面?”
楚怀玉也不客气,手在地下一摸便找对了地方,听见顾云廷闷哼一声,她淡淡道,“若是让我发现你脚踏两条船,或是别的,小心这里有一天回不在他该在的位置。”
顾云廷几乎说不出话,他没想到经历了昨晚,楚怀玉已经如此直白。
身边的人不说话,楚怀玉正奇怪,突然顾云廷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手里被迫握着他的东西,怎么都抽不开。
而且,那东西还隐隐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