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满宫嫔妃的请安依旧进行着,只是改成了三日一次。
而皇子公主们,则是逢一逢十五去见安,至于三皇子和几位年幼体弱的公主,则是被免除了请安。
太后一方面强撑维持着她的体面,一方面又不得不对皇帝做出让步。
在那些被带走的宫人中,数人指控张嬷嬷曾经深夜出入寿康宫。
这些证词中,有真有假。
她们看到的张嬷嬷的身影也并不是真的,而是明棠安排的人假扮的。
夜里本就视物模糊,差不多的身量再穿上一样的衣服,昏暗的视线下,足可以以假乱真。
张嬷嬷百口莫辩。
但北府也一直未拿到关键的证据,无法彻底为其定罪。
最关键的是,太后不准人对张嬷嬷动刑。
为着这事,她更是亲自将宗政衡堵在了上德殿内,甚至不顾当时扶越正在给宗政衡回禀政事。
“皇帝,你从哀家宫中拿人,哀家顾念你看重皇后,都允了你了。可是,哀家不准北府的人对张嬷嬷动刑。北府的手段,哀家也听闻过一二。为了口供,他们什么重刑都敢上。张嬷嬷伺候哀家这么多年,陪着哀家在君山一同礼佛,到底有一份情意在。”
太后扶着红玉的手,矜傲地昂着头。
仿佛这不是对宗政衡的请求,而是要求,是命令。
宗政衡却没了曾经对她的容忍。
“来人,请太后回宫。”
德全忙笑眯眯上来请太后。
太后一把挥开德全的手,怒气冲冲道,“哀家是你的母后,皇帝,哀家就这么一点要求,难道你都不肯答应吗?”
宗政衡看着底下的太后,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他和太后,六年未曾相见,如今太后再度回宫,他只觉陌生得可怕。
之前的母后,虽然对自己也是十分冷淡,但是她除了曾经对纯宜这个女儿柔软几分,对待旁人几乎也都是这般态度。
后来纯宜早夭,母后更是待谁都冷淡疏离,便是在父皇跟前,她也甚少有柔情似水的时候。
后来唯一能让她面上有个笑意的,便只剩了皇后。
而如今的母后,从魏兮若,到张嬷嬷,她似乎对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多了几分偏袒。
但对自己和阿璟,她却从来不曾有过一分真心。
“好,朕会吩咐北府,不会对张嬷嬷动刑。但是,这件案子调查清楚之前,寿康宫一应人等都要关押北府。朕看母后如今用着红玉姑姑也很是顺手,想来也不急着用这张嬷嬷。”
太后被宗政衡这话一堵,面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只是,她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便也不再纠缠,扶着红玉的手转身离开了。
扶越神色隐晦探究地看着太后离开的身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之前未曾见过这位太后娘娘,但自从明棠入宫之后,他将这后宫的每个有名号的嫔妃娘娘都细致了解了一番。
尤其是在太后回宫前夕,他是托族中信得过的族妹,去拜访了扶家那位曾是先帝端妃,现如今已经落发遁入空门的族姨母。
太后娘娘,到底也是从先帝那般艰险的后宫之中活下来且成为最后赢家的人,而且陛下夺嫡之时,这位太后娘娘在后宫之中更是半分错漏都未曾让人拿到,虽然算不上陛下夺嫡的助力,但也未曾成为半分牵制。
这已经足够说明,太后娘娘是个极聪明的人。
果然,在那位已经不问俗世的族姨母的口中,太后娘娘是一个极聪慧通透的人。
“她似乎不在于先帝爷的宠爱,对谁都是淡淡的模样。”
“其实,熙华夫人入宫之前,先帝爷对她很是有几分宠爱的。可是,没谁能一直耗费心神去贴一个冷冰冰的人,更何况是一位帝王。”
“她素日里什么都不在意,但宫里的阴谋诡计也总是沾不得她的身。唯一一次见她失态,便是纯宜公主逝去那日。”
但如今的太后娘娘,似乎和族姨母的口中那位淡然聪慧的太后相去甚远。
这一点,不知棠儿察觉到了没有。
明棠自然察觉到了。
不过,此刻她的主要精力不在太后身上。
以皇后设局将太后牵涉其中,为的便是以宗政衡的手给太后一个教训,防止她时不时发疯影响自己的布局。
如今,太后被这件事牵制住,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捞出张嬷嬷这件事上,一时半会儿也没工夫针对自己来了。
皇后在得知了自己的命数不久之后,整个人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很快便宣告病愈,再次出现在人前之时,可谓容光焕发。
似乎,那些所谓病重的传言,也就只是传言而已。
皇后此次病愈之后,便去上德殿跟宗政衡请旨操持庆王的婚事。
庆王的婚事距今也就不到一月的时间了,之前都是由礼部和六局操持典仪和一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