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于考生们觉得这是考官大人对自己的一些友好的暗示,老师笔记里的意思则是,那是考官们觉得只是出题已经展现不出自己在四书五经上的造诣了,所以要更加细致的体现自己的能力。便是将所有考题难度递进、深度递进,每一项考题的占比同样递进。
这样考生们看到了考卷,刚开始可能没察觉出什么来,但当考生们考完回去,再回味一下三场考试的内容,几乎很快就能想通这点,便会下意识觉得出题的考官大人太厉害了。
我辈楷模!
文人嘛,有时候不喜欢明着显摆自己的学问,觉得那样太掉价,要的就是暗中堆砌,让人回味无穷。
左边的兄台一遍道:“这样啊,我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感谢兄台告知此事。我家那边比较偏僻,我是我们那儿的第一个举人,平时也没人交流这些。”说着,他又感谢了一遍,“多谢哥哥告知啊。”
“不用,咱们身为同窗,我年纪又大些,告知你们一些经验都是应该的。”右边的兄台极为大度。
他越是这么大度,左边的兄台就越是感谢,两人隔着何似飞这间号房,寒暄一阵后,左边号房的兄台忍不住,撑伞进入雨幕中,找右边的兄台,低声交换了彼此姓名。
按理说此刻应该是交换名帖,但大家现在都是只有笔没有纸,只能口头交流。
何似飞在自己的号房内来回走动,做睡前最后的锻炼。
左边那位兄台回去自己号房时,见到何似飞身量这么高,面相看起来年纪又不大,唇上无须,忽然间,他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名号——琼笙社开年第一宴第一人,何似飞。
根据他从旁人那儿借来的京城小报上所看到的,绥州解元何似飞的外貌和身量描写好像真是这样的。
并且,他还看到过一张旁人画出的何公子的长相图,只不过那些简单的工笔画跟真人最多只能说得上一句‘神似’,这才导致他路过这边许多次,都没意识到自己右边坐得是谁。
这位兄台当下就想同何似飞交换一下名字,到时考完了出去,两人也好称得上一句‘同窗’。
但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脚尖已经迈入了自己的号房……
他很想退出去,可又拉不下脸,毕竟自己都走过了,再折回去……一点都不可能达到不着痕迹的效果。只能先进入自己的号房。
何似飞走热后,又喝了些姜汤,将自己的衣服反穿在身上,随后将剩下的一半木炭放在炭盆中,准备休息。
翌日,便是会试第七日,同时也是第三场考试。
这回考卷中果然没有了算科题,只是在最后多了一张‘附加考卷’。注明,此张考卷不记分数,但若是有考生答完所有考题后还有空余时间,即可尝试算。
何似飞看除了这道附加的考题外,其他两道策问难度和深度明显增大,而且要求的字数也不少。
他这回没有再去先写算科题目,而是先紧着计入分数的科考题目来。毕竟他的目的是考中。
会是最后一日上午,何似飞便将第三场的答卷写好、检查完毕,午间吃了饼子后,还是思考这道附加题目。
这道很明显除了需要逻辑推理外,还有很庞大的计算量。
何似飞数了数自己的草纸,见大约够用,便开始一步步推导计算。
第一次,何似飞计算了一半便发现自己此前的想法有点疏漏,得到的数值结果是不存在。很明显是自己错了,何似飞选择重新去读题。
第二遍,何似飞将下发的草纸几乎要写满时,终于得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数值。
何似飞将其带入去做反推。
不成。
他第一次意识到算学题还能这么棘手。
但这回何似飞再去读题,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其他思路了,他觉得自己第二次写得思路应该是正确的,很可能是某一步出了点问题。
何似飞便将自己草稿上的记录仔细审视,看到第八行时,果然发现有点疏漏。
补全另外一个限定条件后,结果便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数字。
这回再去代入计算反推,便能得到答案。
他算到这里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距离收卷估计只剩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周围考生将纸张翻得呼啦呼啦,营造了一种极其紧张的氛围。
何似飞提笔蘸墨,将步骤飞速写下。
当他写好最后一个字,收卷的锣声被敲响,所有的考生都立刻放下笔杆——要是在锣声敲响后还拿着毛笔,即便是自己没有写什么,也算做作弊。
这时只是不能写,却不是不能碰考卷、答卷等,这会儿让写附加题目这张纸自然晾干显然是不可能了,即便今天中午雨就停了,但周围黏腻湿润的感觉不减,还是十分潮湿的。
何似飞不知道能不能把答卷拿去火盆上稍微烤一下下,将字迹烤干。
但那样就属于将考卷拿离了桌案,他不知道这在敲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