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小师兄为什么不愿意洗髓。
再善良的人,也会有自己内心的底线。
魔息勾起了越明初心中深藏的那一丝“邪念”。
有些事情,不是靠解释就能说清楚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秋玉疏召回万蛊后,反被冤枉、被围攻,已然心灰意冷了。
与其清醒地活着,倒不如随心入魔。
要么被修界围攻致死,要么为她复仇。
“小师兄。”谭如烈轻声道,“秋师姐她没死,她回落照峰了。”
越明初的眼皮微微一动。
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了。
◎不应该为了一个魔修而自毁◎
见状, 谭如烈十分惊喜,趁热打铁道:“小师兄, 抓紧时间洗髓好不好?若是放任魔息肆虐,你……你可能就真的彻底异化了。”
他曾见过蛊魔,半人半蛊的,十分渗人可怖不说,而且一定会被修真界追杀。他不想他的小师兄沦落成那样。
越明初开口问道:“如烈,你放才说的,是真的吗?”他的声音十分干哑滞涩, 不复往日的温润。
谭如烈听得心一酸, 四指并拢指天, 语气笃定道:“小师兄, 我从未骗过你,绝无戏言。秋师姐真的还活着,而且好好的。修真界的人都怕死了她。”
越明初眸中的黑气消散了, 恢复成往日的清亮温和。
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虚弱地笑了一下,又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接着, 他看向谭如许, 轻声道:“谭师姐, 我想洗髓。”
谭如许的心情十分复杂, 既为越明初愿意洗髓感到开心,又为他愿意洗髓的理由感到酸涩憋闷。
她默不作声,转头出门去。
不一会儿,她带着六个道童回来了。
他们进进出出, 一箱接一箱地运来洗髓丹。
“要吃这么多啊?”谭如烈瞪大眼。
“不是吃, 是药浴。”谭如许一边指挥道童放置箱子, 一边回答谭如烈,“太多了,没办法吃,只能溶进池水中,用浸泡的方式。”
“听说吃一枚洗髓丹就够疼了,这么多枚,岂不是……”谭如烈倒吸一口冷气,撇着嘴,看着他的小师兄。
越明初笑了一下,安慰他:“没事,不疼。”
魔息肆虐之时,犹如钻心剜骨,越明初已经疼习惯了。
再加上刚刚得知秋玉疏还好好活着的消息,越明初满心的欢喜,肉/体上的疼痛就被掩盖过去了。
“除了疼,可能还会有一个问题。”谭如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顺着自己坦荡的本性,出声提醒,“洗髓丹的数量太大,除了洗涤掉魔息,可能也会让你丧失一部分最为深刻的记忆。”
“啊!”谭如烈愣住,“小师兄,那你会不会不记得我啊?”
谭如许嗤笑,白了他一眼:“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是你小师兄最为深刻的记忆?”
谭如烈讪讪,挠了挠头。
越明初沉默了。
“忘了不是挺好么?”谭如许直直看着他,“正道与魔修,本来就势不两立。况且她也没想着要接纳你,你何必上赶着?”
越明初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谭如许:“谭师姐,帮我解开捆神锁吧。”
言下之意,是最终决定接受洗髓了。
洗髓是需要本人配合调动灵力运转至全身各处经脉的,所以,若越明初不愿意,旁人也拿他没办法。
谭如许听了,惊讶的同时带着一丝惊喜。
但她忽略了一个事情。
越明初是为了秋玉疏,才愿意洗髓的;又怎么会同意忘记她呢?
解开捆神锁后,越明初向谭如烈借了一把小刀,然后解开衣衫,露出左边的胸膛。
谭如许看了一眼,立刻垂下眼眸去。
谭如烈还没想出越明初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就见他举起小刀,猛地扎入自己的左胸口。
谭如烈吓得都破音了,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池子里跳:“小师兄!你你干什么!”
谭如许则冷静许多,她一把揪住谭如烈的后颈,将他提溜回来,呵斥道:“这池子里都是缓解魔息的药,你有多少修为可以折损?”
谭如烈突然清醒过来:秋玉疏既然好好地活着,他小师兄是绝不会寻短见的。
果然,越明初手中的小刀插入胸口一分后,就没有再深入了。
谭如烈松了一口气,但仍不解越明初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越明初紧紧把着小刀,在血肉中缓缓移动,仿佛在刻什么。
鲜红的血顺着刀锋游走的痕迹慢慢渗出,然后滴落到池中,溅起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谭如烈看得心惊肉跳,终于不忍再仔细看,只是怔怔地看着一点一点变红的池水。
越明初的手很稳,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