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人出声?。
告罪书里都写了,或可推陆氏出来顶罪——他们可不?就应了书中所说,嚷嚷着要除了这祸水?
一种被愚弄感在朝臣们心中弥漫,他们一时觉得这幕后主使实在可恶,一时又忍不?住去揣测,真有这么个幕后主使吗?若真的有,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顾公,兹事体大,吾等愚钝,还请您指教。”次辅站起身,恭敬朝顾首辅一拜。
其?余大臣见了,也连连拜道:“请顾公赐教。”
顾首辅环顾下首一圈,身形坐得笔直,苍老的嗓音不?失稳重威严:“陛下已命东厂和锦衣卫一起调查这幕后主使,至于吕斯,念在他主动认罪的份上,陛下仁慈宽恕其?家人死罪,改为流放千里。此次天灾里遇害的宫人,收殓厚葬,重金抚慰其?亲属……”
稍作停顿,他嗓音低了低:“另有旨意,婕妤陆氏此番历险,遇事沉稳,忠心护主,勇气可嘉,特?晋一品妃位,赐封号昭。”
昭,日明也,光辉灿烂。
陛下非但给陆氏封了妃位,还赐了这个封号!
众臣惊愕之余,又暗暗捏了把汗,幸好没贸然跑去陛下跟前闹,不?然岂不?是与陛下对着干?
“老夫要说的都已说了,接下来要怎么做,诸位自个儿思量吧。”
顾首辅施施然从太师椅起身,不?再?看屋内众人,径直离去。
在他走后,屋内陷入长久的静谧。
最后还是次辅挥了挥手:“鼓声?已尽,诸位也都散了,各自归家吧。”
这话也算递了个台阶,众人各怀心思,依次散去。
陆知晚全然不?知她险些要被内阁打为“妖妃”除之而后快,更不?知她现下已是一品昭妃,吃饱喝足后,她又躺回床上,蒙上被子睡觉。
然而这次意外给她的精神创伤过于严重,就连睡梦里也不?得安生,一会儿梦见地震,一会儿梦见海啸,后来还梦见萧景廷拉她去火山玩,她死活不?肯去,但还是被他扛在肩上带去——
不?出意外的话,果然出了意外,火山喷发,灼灼岩浆化作一条狰狞火龙,对他们穷追不?舍。
她边撒腿玩命跑,边尖叫着骂骂咧咧:“萧景廷你个混蛋,我都说了不?来!!”
“陆知晚。”
男人低沉的嗓音仿佛从天际遥遥传来。
又唤了两声?,陆知晚觉得脸上一阵冰凉,那凉意激得她神魂一颤,双眸猛睁,直直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当看清床边坐着的那道高?大黑影,陆知晚不?由?恍惚。
「怎么又看到他了?难道还在做梦?」
床边男人眉梢微挑,饶有兴致地看她:“你做了什?么梦?”
这声?音清晰无比,绝不?是在做梦。
陆知晚眼眸微睁,掀开被子就要起身:“陛下?”
萧景廷看她:“才睡两日,就不?认识朕了?”
“认识认识,陛下就是化作灰,嫔妾也……”
感受到男人投来的异样视线,陆知晚及时刹了嘴,悻悻改口:“陛下恕罪,嫔妾是睡糊涂了,才语无伦次……嫔妾先给陛下请个安。”
她说着就要下地,手臂却被男人一把按住:“躺着便是。”
陆知晚微怔,视线不?经?意扫过搭在小臂上的修长手掌。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很快松开。
不?知为何,空气间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拘谨与尴尬。
陆知晚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下唇,再?次抬眼,她轻问:“陛下怎么来了?”
“这是朕的养心殿。”
“……嫔妾的意思是,陛下如?何不?让人通报,嫔妾也好提前恭迎。”
「难道他有偷看人睡觉的癖好?」
萧景廷:“……”
她还是安静睡着的样子比较让人顺心。
也不?继续跟她扯这个,他重复一遍开始的那个问题:“你梦到了什?么?一直皱着眉。”
想到那个灾难片似的可怕噩梦,陆知晚嘴角轻抽。
「你还好意思问,每回跟你一起出门准没好事,下次打死也不?跟你出去了!」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言简意赅将噩梦复述了一遍,末了还抬起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娇娇弱弱朝萧景廷递了个既哀怨又可怜的眼神:“这次东山之行,实在叫嫔妾惶惶不?已,还好上天庇佑,嫔妾与陛下都平安无事……只是下一回陛下出宫游玩,还是莫要带上嫔妾了,嫔妾实在胆小,还是待在宫里比较安全。”
萧景廷听了她的梦境,再?看她这副可怜模样,薄唇轻抿,淡淡出声?:“那日朕既已答应你,就不?会反悔。”
「答应我?他答应我什?么了?」
陆知晚愣了好半晌,才恍然记起,前日雨夜他们刚从山体缝隙脱困时,他替她擦泪,似乎还说了句,以后她不?想出门就不?出门。